而离,临走之际她确乎觉察到天子铁青的神容,更能感受其投来的灼灼目光,不得不承认,她对自己向来无所忌的妄行还是略微抱持有胆寒的情绪,可如若能得此一见天子怒容,芝岚似乎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想要目见天子怒容的渴念绝对凌驾于悉数惊怖之上。
女子快步而去,在此期间,曾经过诸位君王的席位之后。
“荀国国君,你怎的就是不听劝呢?今日你若不将这十盏酒饮下,我们定要你好看!”
“是呀!快些饮下它!哪有君王不沾酒的!你不饮下摆明就是不给我们颜面!既不给我们颜面,你又如何在我们的行列中立足呢?”
“诸位,我确乎是滴酒不沾,平日里便是如此,还望诸位莫要为难鄙人了,从今夜起我们便也不再是君王了……”
荀国国君面露窘迫,在周遭君王的蓄意使坏下,他仍坚持着自己积久养成的习性,然而在听闻他的言辞过后,旁人却更为恣肆了,竟还推搡起他来,荀国新上任的这位君主本就一副羸弱身板,自是没法同他们这群莽人较劲。
“叫你饮下你便饮!怎的话还这么多!”
说着,他们便将手中擎着的酒水强迫性灌入荀国主的口鼻中,酒水洒了一身,荀国主好生狼狈,在一旁猛咳不止。
“瞧瞧他这德性!怎还这般没用!哈哈哈!无用的蠢货!”
显然,非但是荀国本就疆土狭小引起旁余国家的无忌,更乃易礼曾公然玷辱荀国君王,以致于现如今谁人都敢踩上一脚。
大国欺小国,小国欺弱国,这世道就是侵轧与凌虐,蛮不讲理。
目睹这一切的芝岚心生不快,于她而言,自己国家的君王受辱无疑等同于整个荀国被旁人踩在脚底,身为荀国的子民她没法眼见家国的孱羸,但见她当即驻足,冷目随即袭向这旁的诸王。
“诸位,此处乃殷国大殿,还望诸王莫要寻衅滋事,倘使恼了上头那位新君,你们怕是十个国家也不够赔的。”
芝岚本不想趟这淌浑水,无奈那颗丹心在瞧见本国君王受辱后仍忿忿难平地作祟着。
话音落,这群恃强凌弱的君主登时停了灌酒的手,旋即转回首来,上下打量起这位不期而至的莫名人。
“你是哪个东西!竟在此教训起朕来了!”
“您该清楚,今夜你们究竟是为何而来,现如今还敢于殷国皇宫之内自称朕的人恐怕独您一个了吧?您既这般有血性,不如同殷国国君当面嚷嚷,到时您还敢像适才欺压荀国国君般气焰嚣张,我定对您俯首称臣。”
芝岚并未向此人行礼,反而坚定立于原地,眸光清冷,不亢不卑。且她的架势颇像是宫里头极有身位的大宫女,眼下这位君王确乎有过一瞬的仓皇。
“你……你到底是谁人!再怎的说我也是殷国国君请来的贵宾,你……你胆敢恫吓起我来了!你就不惧我向你们天子通报,到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吗!”
“哦?既如此,那您便去试试瞧吧,看看最终吃不了兜着走的究竟是谁人,这宫里头除却天子外,也就您敢对我颐指气使了。”
芝岚冷笑一声,挑了挑眉,流露的眸光里冗杂着深沉的讥诮,威武不屈的模样实在有高位者的风范。反正她在这皇宫中颠三倒四惯了,如今的信口雌黄好似也成了得心应手的易事。
“陛下,您瞧!那不是方才侍奉您的宫女吗?她怎的……”
此时,目睹芝岚正立于君席之前,温妃颇感讶异,连忙呼唤身侧的天子探看。
注意到芝岚的存在,易之行的眉宇间莫名染上三分愤恚,他本以为芝岚是在完成自己先前交代的除掉吕国主的命令,然而芝岚根本未及吕国君席位,甚而在不久后径直离开了席位。易之行浑然不知其这番行径为何,更不知芝岚方才一直借着他的威风以及捏造出的身位于他请来的贵宾前作威作福呢。
最终,芝岚迈着如旧清冷的步伐离开了君王席位之前,很显然,那群只会欺侮弱小的君主们一见芝岚的架势,自是不敢向君王诉诸其无礼的罪愆,万一这女子当真于殷宫里头身位卓越呢?万一她是天子最为看重的掌事宫女呢?万一她同陛下怀有私情……那他们这群外来之宾岂不是自讨没趣?可惜,这群绝不敢得罪权贵的君主殊不知芝岚根本什么也不是,她甚而不是这宫里头的人,以至于前段时日还是个被殷君四下通缉的罪囚。
不过,之后他们是万万不敢对那荀国主寻衅滋事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