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非凡人所能伤及,残害易礼的自始至终只有易之行一人,易之临的思想委实过于耿介了些。
“诸位,你们已然瞧见了吧?这奸人从头到尾满口谎言,朕在先皇遇害前的一月内根本未曾出宫,当时因为皇宫闯入刺客一事闹得全宫上下人心惶惶,朕为守先皇安危几乎日日守在先皇身旁,哪里可能出宫?夜时几乎也是同诸爱卿商量着朝政事宜度过的,处处皆是眼目,朕又如何能堂而皇之地去往那嵩月馆呢?”
“是啊!要知皇上鲜近女色,除却上一回为守护先皇安危被迫去了那污秽地,平日里皇上根本不屑踏入秦楼楚馆那等地方!这奸人分明是一派胡言!怕是同某位皇子事先串通好了吧!伙同他一齐诬害当朝天子,这二人简直该死!”
莫宏峰赶忙帮起腔来,苍髯如戟,汹汹气势像是要将这信口雌黄的女子当即吞了去。
周遭人皆是变了脸色,易之临更欲走上前去质问芝岚一通,却被大将军以蓄意伤凶的借口制止住了。只有那谎言者面不改容,好似自己乃是这场纷争的局外人一样,然而自己确乎又是挑起这场纷争的始作俑者。
正因芝岚过于泰然,稳坐上头的天子便也无了逞心头讥诮的可能,他严冷地望着下头那满是伤痕的女子,不自觉地,被构陷的痛恨相较于适才更为浓重了。
一场诬害到头来闹成一尝笑料,最难堪的自还要属易之临。
“陛下!六皇子方才回朝便急着弄出如此大一桩冤案,此人的用心实在险恶啊!”
大将军素来心直口快,敢想敢说的作风确乎合了必得内敛自身恶念的天子的心意。
“大将军!这皆是奸人一手挑起,如今怎的怪罪起一心向着先皇的六皇子了?您想要治六皇子的罪未免过于心急了些!”
相国又一次为六皇子挺身而出,除却六皇子是他的东床外,更因六皇子的母妃在入宫前曾与相国传出过一段情意匪浅的风言来。
“相国!心急治罪的究竟是谁人?方才您同六皇子不是还急着证明此女所言皆乃事实吗?怎的过了一会子功夫您便翻脸不认人,倒将悉数的罪孽全部归咎于这奸人一人之身?依老夫瞧,怕是你们一开始便联合这奸人一起坑害陛下吧?如今瞧见情势逆转便想脱身而去了?你们简直是在痴人说梦!诸位,你们应是明眼人,知晓哪一位才是这场诬害中兴致最高的!”
“你实乃胡言乱语!莫宏峰!你当真以为这朝野是你一人之家?你想妄言什么便能妄言什么吗!”
二人的争论如湖中涟漪,当即引发起周遭诸臣们的喧嚷来,为天子抱不平的朝臣
们早已占了大半数,而像大将军一般怀疑易之临动机的却也不少。
每每是这等时分,皇上必要唱起红脸。
“大将军,不必怨怪六弟,六弟对先皇的一片孝心朕一直以来看在眼底,自比你们知晓得更甚,他应是不会行此种荒谬之事。此回事件朕不会迁怒于六弟,反而是这奸人的居心实在叵测,朕绝不会轻饶了她。”
如此时刻,易之行的伪善往往叫悉知真相的人盛怒不已,试问哪一个心智健全之人会甘心于站在斥骂声中接受最恶者的伪善?平日里不揭露易之行的虚伪只是因为怕招惹来嫉恨之嫌,此时易之临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了了,事情超出他的预期失控发展,这最后一根稻草终压死了他几月来悉数的耐心与隐忍。
下一刻,冲冠眦裂,易之临当场质问起上头人面兽心的天子来。
“皇上!你的确比旁人知晓更甚,因为当初那场刺杀分明就是你一手策划的!你自己心底应该再清楚不过!不料当日事情败露,你只能将罪名推卸到无意目睹你险恶居心的我的身上,自此以后,父皇才对我产生了隔阂!你还真当是虚伪至极!当初杀皇不成,如今又在此伪装宽仁了吗?你的真面目到底何时才肯流露!午夜梦回之际,你就不惧父皇的冤魂前来索你的命吗!你这个罪孽深重的杀人凶手!”
此言一落,诸臣皆惊,甚而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芝岚也就此怔了一下,不过相国却在这之后猛然拽了一下易之临的衣袖,在手头无充足证据的前提下质问在位者无疑是自寻死路,就像现今芝岚的谎言被易之行扒得体无完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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