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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事实已然明了,陛下还在挣扎什么?”
易之临想要替父雪恨的情绪过于炙热了,一旦抵至临界点,人的思想便也开始愚钝起来,这莽冲直撞的架势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六弟,为何你总是这般心急呢?如此谎言怕是谁人都能编造个十七八来,倘使光凭一张嘴,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易之临愈躁急,易之行则愈沉稳,他相信谎言是站不住脚的,随意凭几询问便能使眼前人破绽百出。
下一刻,天子不理易之临的逼问,转而将眸光对准芝岚。
“朕再问你,朕何时同你交易的,你又何时成了朕的属下?是原先便是朕的属下还是事发之前朕寻的你?朕给了你什么好处,肯让你心甘情愿替朕卖命?这位姑娘,要揭开真相便也得揭个详尽才行啊,朕今刻给你时间,你大可娓娓道来。”此言落,芝岚暗中咽了咽口水,一颗并不打眼的冷汗徐徐从额顶滑落,她忽地觉得自己的行径似乎过于轻率了些。
然而,这戏演了一半总不能当即叫停,反正前头的故事皆是乱说一气,现今的答复便也让它被谎言笼裹着好了。
不过顿留片刻,芝岚的眼神便再度恢复起适才的笃定与坚决,分毫瞧不出谎言者不经意间展露的仓促。
“陛下在事发前的一月寻到属下并以钱财相诱,说是巧夕夜喧嚷,足以伪饰行踪,而当夜陛下只身一人前往雅阁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惧恐属下实力不足,无法一举斩灭先皇,因此才借由属下可能跳窗逃跑的名头让当时的禁军于雅阁下头看守,如此一来,先皇被你我二人包抄,定必死无疑。就算属下没法杀害先皇,到时您也大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了他,且将罪名全然归置于属下一人之身子。”
“这故事未免过于含混了些,还请你告诉朕,朕究竟是何时何地遭逢的你?依朕所闻,你貌似是荀国某间秦楼的名姬吧?可朕从未踏入荀国,这段时日更未踏出殷国都城的领土,我们二人为何能相识?倘使你非得说你来过殷都,那朕自可遣人去往你那秦楼,详查一番这段时日你的行踪便是,看看你一月前究竟来过殷都与否,又到底去往了殷都的哪间场所,而朕当时的行程可是否又碰巧地同你相与吻合?”
这确乎是一场心理战,芝岚如此振振有词,易之行根本无从知晓这女子是否真当曾在一月前的某个场合同自己相遇,而又浑然未被自己察觉?因为芝岚实在底气十足,那笃信的眼神从头至尾几乎不曾晦暗过,就好似她的手中拿捏着什么可以全然扭转局势的东西一样。
然而,易之行属实多虑了,芝岚的手中根本什么也没有,她的笃信皆依赖于伪饰,而她的振振有词亦全然依托于自身深湛的演技,那同易之行一般得心应手的戏子功夫。
明白娇衣馆内的‘姐妹’绝对会败于淫威的芝岚终于有些慌了神,她似乎没法将自己的谎言顺理成章地圆下去。
仅是这一瞬的慌乱也偏叫洞察万物的天子捕获到,他暗中勾起唇畔,旋即将心底的忿恨化为下一刻咄咄逼人的攻势而来。
“现今的情形已然很明了,朕这段时日未踏出过殷都,也便只有你来殷都才能与朕遭逢的可能,那你何时来的殷都?去了哪儿?朕当时在作甚?怎的会偏偏选中了你?说吧,说给诸人听闻。”
“具体的时间在下已然记不大清了,陛下的问题未免过于强人所难,难不成仅凭这点,陛下便想要撇清我是您属下的事实吗?”
“朕不想撇清,因为这根本不是事实,还请你告诉朕,你大概抵至殷都为何时?白昼或夜时你不会也忘了个干净吧?何处你也总还能记着些吧?如若你将这些亦忘得一干二净,朕便不得不怀疑你此番言论的真实性了。”
此时此刻,易之行的口吻明显夹杂着讥讽的意蕴,因为现今的胜局昭然若揭。
今日天子势必要撕开眼前人的真面目,且让挑起这一切的易之临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这本可以用来阅览奏折的时辰又该向谁人讨要去?就算讨要不回,也得夺来些什么。
当即,冷汗堆积在女子残存着血色的额头上,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迟钝只会令人生疑。
“夜时,地点自还是嵩月馆。”
此言一落,易之临率先投来一抹讶异的目光,旋即便是议论声充溢女子的耳畔。
很显然,自己这一遭赌输了,可不知怎的,仓皇的内心终于今时安宁了下来。芝岚松了一口气,泰然地凝望着高位上易之行唇畔的那一抹奚落。
这便是乱世当中小人物的命运,为求苟活往往乃是滑稽地出糗,随后则惨烈地死去,在对赌运气之际自己从来皆是惨败而归,芝岚自嘲道,眸光同时预见不日后自己无能为力的死状。
“你可否记错了?你再仔细想一想,莫因皇上的淫威而失却了说出事实的胆量!你究竟在惧怕些什么!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要替他继续隐瞒吗?你方才的气势去了哪儿!”
时至如今,身侧的易之临仍旧执拗于芝岚的一番谎言当中,仅因目睹到一次天子的叵测居心,他便觉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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