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两滴热泪。
他自幼在北地跟着朱棣打仗,死去的同戈战友见到的太多了,按理早已经是铁石心肠,但这些日子,他失去了太多的手足兄弟,而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如战争那般死在刀剑之下,全是累死和呛水而死,甚至还有活活疼死的。
泡在水里的时间长了,身上的皮肉都早已炸开,发白的好像豆腐一般,用手指一捅都能扎的进去!
将孩子送进县城,朱高煦转身打算继续,刚走出一步就颓然的跪在地上,斗大的汗珠止不住的从额头上渗出,浑身更是打起了摆子。
“没事吧。”
身旁,战友扶起朱高煦,将他拖到一处平台之上,自附近的民舍找了一壶热茶,朱高煦接过牛饮而尽,这才萎靡的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粗气。
“军爷们,吃点东西吧。”
有不少百姓走过来,拎着一个竹筐,里面放着发黄的杂粮馒头。
各省的官仓早已全面放开,成车成船的粮食源源不断的往江西输送,但是如今江西境内道路泥泞,哪里能在短短旬日内送到百姓的家里,而江西本地的官仓粮,自然是要优先供应几十万大军,起码半个月之内,江西本地的百姓,要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捏着馒头,朱高煦狼吞虎咽的咀嚼起来,连吃了三个总算是恢复了几分体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就要继续,却发现身边的战友有不少不知是昏迷还是沉睡亦或者死去,吃完馒头后,俱都躺在这平台上没了动静,只有少数身体壮硕的兵还保持着清醒。
“歇会吧,军爷。”
一个老农噙着泪水,突然冷不丁的向着朱高煦的方向跪下来,而后所有的百姓都跪了下来。
“俺们没什么好报答军爷的,就磕几个头,谢谢军爷的救命之恩。”
“起来,起来,都快些起来。”
朱高煦忙跑过去搀扶。
当首的老农抬起头来的时候,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军爷,不是你们,我的孩子就死了啊!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军爷们这样的兵啊!”
朱高煦缄默下来,而后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嘲道:“我们才救了多少人,死去的,被洪水冲走的更多,无能,无能啊!”
那些只有几岁的孩子被冲走的场景在朱高煦眼前一幕幕划过,这个铁打的汉子陡然放声大哭起来。
明明已经尽力了,却还是救不了,这种落差让朱高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这些百姓还在对他表示感谢。
休息了能有一个时辰,平台上的明军小队被朱高煦喊起来大半,还有几个人没有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你姓朱?”
朱高煦旁边的兵坐起来的时候瞥到朱高煦腰间挎着的一块腰牌,好奇的问道:“叫什么名字。”
“朱高煦。”
朱高煦低头一看,随后诧异道:“你认识字?”
“嘿,瞧不起谁呢。”
这名士兵稚嫩的脸上浮起一抹自豪:“前两年,俺也是读过两年乡学的。”
读过乡学,那就是家私殷厚,不然寻常百姓家哪里读的起书,更别提上乡学、县学了。
“那咋想起来当兵了?”
“今年年初不是看报呢吗?”
年轻的战士目露崇拜:“我看了年初咱们皇帝陛下的那篇文章,所以就来当兵了,当兵好啊,开疆拓土、保家卫国,嘿,真棒!”
“不知道当兵是会有危险的?”
“嘁。”
不屑的一撇嘴,战士昂着头:“左右不就是一个死吗?文公说过,人生自古谁无死。”
“哟,连文天祥的诗都学过呢。”朱高煦一拍战士的肩膀,“有志气,我欣赏你,你叫什么名字。”
“胡垠,湖广人。”
“行,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朱高煦说着话,将自己的腰牌取下来递给胡垠:“送给你,将来有机会找我喝酒。”
战士接过腰牌翻看了一眼,‘高阳郡王令’五个字让他吓了一哆嗦。
“你是?”
联想到朱高煦的名字,这嘴里的话可就哆嗦起来:“你是宗亲?”
朱高煦爽朗一笑:“算起来,我是当今皇帝的亲堂弟,我们俩一个爷爷。”
一个爷爷,除了开国皇帝太祖朱洪武,还能是哪个爷爷?
胡垠吓得腿软,正打算下拜,却被朱高煦一把搀住。
“但是在这里,我跟你一样,都是一个兵。”
胡垠咽口唾沫,压下心里的激动,再看向朱高煦赤裸的胸膛,又不信起来。
“你是骗我的吧,你要是皇帝老子的弟弟,怎么身上会有那么多的伤?”
皇帝的弟弟,大明的郡王爷,身上怎么可能那么多的创伤?
“你说这些?”
伤疤是男人的军功章,朱高煦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神采飞扬起来。
“这是鞑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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