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暗暗对自己说,怎么的也要挺着,看看这后福不是……
他在琢磨着和方先生的谈话,瞧她这样。 也只有叹气得份,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说。
一顿饭味同嚼蜡。
这一夜便是早早安置了。
夏小满原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结果却没有,她身上极乏,眼皮极沉,好似一沾枕头就很快堕入一片黑暗。 不晓得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 想动也动不得,好像被重物压着一般,她似乎清醒,又似乎混沌,不知怎的脑子里闪过一个恐怖片地名词,鬼压床。 激灵灵激出一身冷汗,那小伙计不同表情的几张脸就钻了出来,在她眼前晃啊晃,还有豆蔻说地,青衫青鞋上,满是斑斑血迹,青红相映,越发诡异……
“茴香!”
她听见年谅在喊。 短促地,焦急的,一如命令。 她心里轻叹。 这个身体好像被培训出来了。 对他地声音有特别感应,无论睡得多死。 只要他出声,都能一下子醒来。 她醒来了么?她想告诉他,今儿外面大床上当值的不是茴香,茴香叫她派回去守着豆蔻了。 可她怎样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越发害怕了,越发挣扎,可是动不了,也出不了声。
忽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如从高空堕下一般,身子猛烈一颤,骤然睁开眼,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一室烛光,她终于醒过来了,大口喘着气,呆呆望着天棚。
“二奶奶……二奶奶……可要茶?”一条温热的帕子贴上她地额头,擦去冷汗。 她撇过头,见是采菽。
“好……”她觉得口干舌燥,声音也是片片龟裂。
“满娘……”年谅的声音传来,“魇着了?”方才听见她含混的嚎叫,便知是魇着了,他腿不便利,忙去喊茴香——已是惯了,满娘在房里,外面便是茴香。 这喊出口,采菽应声,才想起来今儿是采菽外间当值。
“唔。 ”她再次想起从前看的那些恐怖电影,不由一哆嗦。 她忙顺着胳膊摩擦一下,试图抹平那些鸡皮疙瘩,这才发觉身上已是被汗溻透,被褥都浸湿了。 她不由苦笑,血一出那么多,汗也是,她是水做的吗?
“二奶奶……”采菽端了茶过来,一手递茶,一手去托她脑袋。
夏小满忙道不用,已是全然清醒过来,一骨碌坐起身,接过茶来一饮而尽。 屋里到底没暖和到那等程度,她身子有汗,这么一晾,不由一哆嗦,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二奶奶快躺下!”采菽忙去扶她,摸得她身上都湿透了,再摸被褥也都潮着,忙道:“二奶奶先躺着,这床被睡不得了,奴婢去取新的来。 ”
“不用了。 ”夏小满趴了回去,拿被裹住自己,抽了抽鼻子,道:“就这个吧。 还能暖和点儿……”
她已经够冷的了,再拿新被褥,是没用熏笼、汤婆子热过的,会是冰冷难耐。 她不想再浪费自己地体温来温暖一床被子。
“采菽。 ”年谅的声音平平,“不必取了。 扶满娘过来。 ”
她心里一惊,仿佛梦魇再度降临。
采菽红着脸,应了一声,去瞧二奶奶,见她一脸愕然,便捅了捅她,小嘴张张合合,无声无息吐出几个字,又去拽她胳膊。
她本能的挣了一下。 采菽一手落空,略有焦急,又去拉她。 她这次没能躲过,因着采菽力气大了,也因着自家犹豫了。
这个世界太寒冷了。 所以必须找一个能够温暖自己的人。
她终是躺在他身旁。
采菽轻轻撂了帐子,退了出去。
他地胳膊绕了过来,把她箍到怀里,像寻常做了无数次那样。 她咬咬牙,低声道:“那个……今儿……没情绪做那事……”
他晓得她的意思,不由尴尬起来,他方才不是想做那事才让她过来地……唔。 虽然他身子近几日已是恢复了的……
他没放开,反而箍得更紧。 觉得她的身体都紧绷起来,心里一叹,便开始缓慢而轻柔的从上到下顺着她的脊柱,像安抚孩子那样,像无数次他安抚她那样,像最初时她安慰他那样。
他地唇就在她的额前,说话时地热气撩着她的发际线。 痒痒的,她皱了皱鼻子,想着伸手去挠挠,刚一动,却听他道:“满娘,别怕,没事了。 不要想了。 明儿我去处置。 你且安心。 睡吧。 我不……我不迫你……睡吧……”
她心里一悸,张了张口。 忽然就很想说说今天怎么就跑去年寿堂了,想说凌二,想说颜如玉,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可一切言辞又都淹没在他地话里。
他只反复道:“满娘,睡吧。 且安心。 明儿我去处置,你勿要胡思乱想了,安心就是……”一遍又一遍,轻缓却认真。
她低低应了一声,额头靠在他身上。 听着他平缓地心跳声,渐渐踏实下来。
不遇到事时,你永远觉得你自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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