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单调的滴答声打破寂静的气氛。
最后我离开了这个房间,由于内心的孤独和不安,在我看来这个房间里连最小的物件也都蒙上了一层愁云。
在隔壁房间里我看到纳尼娜扑在她的活计上面睡着了。听到门响的声音,她惊醒了,问我是不是她的女主人回来了。
“不是的,不过如果她回来,您就对她说我实在放心不下,到巴黎去了。”
“现在去吗?”
“是的。”
“可怎么去呢,车子也叫不到了。”
“我走着去。”
“可是天下着雨哪!”
“那有什么关系?”
“太太要回来的,再说即使她不回来,等天亮以后再去看她是让什么事拖住了也不迟啊。您这样在路上走会被人谋害的。”
“没有危险的,我亲爱的纳尼娜,明天见。”
这位忠厚的姑娘把我的大衣找来,披在我肩上,劝我去叫醒阿尔努大娘,向她打听能不能找到一辆车子;但是我不让她去叫她,深信这是白费力气,而且这样一折腾所费的时间比我赶一半路的时间还要长。
再说我正需要新鲜的空气和肉体上的疲劳。这种肉体上的劳累可以缓和一下我现在的过度紧张的心情。
我拿了昂坦街上那所房子的钥匙,纳尼娜一直陪我到铁栅栏门口,我向她告别后就走了。
起初我是在跑步,因为地上刚被雨淋湿,泥泞难行,我觉得分外疲劳。这样跑了半个小时后,我浑身都湿透了,我不得不停了下来。我歇了一会儿又继续赶路,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每时每刻都怕撞到路旁的树上去,这些树突然之间呈现在我眼前,活像一些向我直奔而来的高大的魔鬼。
我碰到一二辆货车,很快我就把它们甩到后面去了。
一辆四轮马车向布吉瓦尔方向疾驰而来,在它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心头突然出现一个希望:玛格丽特就在这辆马车上。
我停下来叫道:“玛格丽特!玛格丽特!”
但是没有人回答我,马车继续赶它的路,我望着它渐渐远去,我又接着往前走。
我走了两个小时,到了星形广场①的栅栏门。
①星形广场:凯旋门四周的广场。
看到巴黎我又有了力量,我沿着那条走过无数次的长长的坡道跑了下去。
那天晚上路上连个行人也没有。
我仿佛在一个死去的城市里散步。
天色渐渐亮了。
在我抵达昂坦街的时候,这座大城市已经在蠕蠕而动,即将苏醒了。
当我走进玛格丽特家里时,圣罗克教堂的大钟正敲五点。
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了看门人,他以前拿过我好些每枚值二十法郎的金币,知道我有权在清晨五点钟到戈蒂埃小姐的家中去。
因此我顺利地进去了。
我原来可以问他玛格丽特是不是在家,但是他很可能给我一个否定的答复,而我宁愿多猜疑上几分钟,因为在猜疑的时候总还是存在一线希望。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出一点声音,听出一点动静来。
什么声音也没有,静得似乎跟在乡下一样。
我开门走了进去。
所有的窗帘都掩得严严实实的。
我把餐室的窗帘拉开,向卧室走去,推开卧室的门。我跳到窗帘绳跟前,使劲一拉。
窗帘拉开了,一抹淡淡的日光射了进来,我冲向卧床。
床是空的!
我把门一扇一扇地打开,察看了所有的房间。
一个人也没有。
我几乎要发疯了。
我走进梳妆间,推开窗户连声呼唤普律当丝。
迪韦尔诺瓦太太的窗户一直关闭着。
于是我下楼去问看门人,我问他戈蒂埃小姐白天是不是来过。
“来过的,”这个人回答我说,“跟迪韦尔诺瓦太太一起来的。”
“她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吗?”
“没有。”
“您知道她们后来干什么去了?”
“她们又乘马车走了。”
“什么样子的马车。”
“一辆私人四轮轿式马车。”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拉了拉隔壁房子的门铃。
“您找哪一家,先生?”看门人把门打开后问我。
“到迪韦尔诺瓦太太家里去。”
“她还没有回来。”
“您能肯定吗?”
“能,先生,这里还有她一封信,是昨天晚上送来的,我还没有交给她呢。”
看门人把一封信拿给我看,我机械地向那封信瞥了一眼。
我认出了这是玛格丽特的笔迹。
我拿过信来。
信封上写着:
烦请迪韦尔诺瓦夫人转交迪瓦尔先生。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