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2)(2 / 9)  日瓦戈医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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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炸弹,是手榴弹?”

    “老天爷,这难道是我们干的?”

    “那是谁干的?”

    “我怎么知道。准是别人干的。他一看见乱了,便想在混乱中把整个乡炸掉。让他们怀疑是别人干的,他准这么想。准是政治犯。这儿到处都是帕仁斯克的政治犯。轻点,闭上嘴。有人说话,听见没有?施特列泽的人回来了。唉,完蛋啦。别出声。”

    声音越来越近。皮靴吱吱声,马刺叮当声。

    “您不用辩解,骗不了我。我可不是那种容易上当的人。这儿一定有人说话。”传来上校盛气凌人的彼得堡口音,地窖里听得越来越清楚。

    “大人,也许是您的错觉。”小叶尔莫莱村长奥特维亚日斯金老头想说服上校,村长是个渔夫。“既然是村子,自然有人说话,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这儿不是坟地呀。也许有人说话。屋子里住的不是不会说话的牲口。也许家神在梦里掐得人喘不过气来。”

    “轻点!您要再装傻,做出一副可怜相,我就给您点颜色看!家神!您也太不像话了。自作聪明到共产国际可就晚了。”

    “哪儿能呢,大人,上校先生!哪儿来的共产国际!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连旧圣经书都看不下来。他们哪儿懂得革命。”

    “没拿到证据之前你们都这么说。给我把合作社从上到下搜查一遍。把所有箱子里的东西都抖搂出来,柜台底下也都看一遍。跟合作社挨着的房子统统搜查。”

    “是,大人,照您的吩咐办。”

    “潘夫努金、里亚贝赫、涅赫瓦林内几个人活的死的都要。从海底捞出来我也不管。还有加卢津那个小伙子。尽管他爸爸发表爱国演说,想把我们说糊涂了。正相反。我们可不会打脑儿。如果铺子老板发表演说,其中必有缘故。这让人起疑,不符合本性。我们的秘密情报说他们在圣十字镇的家里窝藏政治犯,举行秘密会议。我要捉住那小杂种。我还没打定主意怎么处置他,可如果发现什么,我就绞死他,杀一儆百嘛。”

    搜查的人往前走了。等他们走远了后,科西卡·埋赫瓦林内向吓得半死的捷廖什卡·加卢津问道:

    “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他低声回答,声音都变了。“如今咱们同桑卡和格什卡只有进树林这一条路了。我并不是说永远呆在那儿。等他们明白过来再说。等他们清醒过来就知道该怎么办了。说不定还能回答。”

    林中战士

    尤里·安德烈耶维奇已经在游击队里做了一年多的俘虏。但这种囚禁的界线很不明确。囚禁尤里·安德烈耶维奇的地方没有围墙。既没人看守他,也没人监视他。游击队一直在移动,尤里。安德烈耶维奇同他们一起转移。这支部队并没同人民群众隔开,移动的时候经过居民点和居民区。它同居民混杂在一起,融化在他们当中。

    仿佛这种从属关系、这种囚禁并不存在似的,医生是自由的,只不过不会利用它罢了。医生的从属关系,他的囚禁,仿佛同生活当中的其他强迫形式没有任何不同,同样是看不见和摸不着的,似乎并不存在,是一种空想和虚构。尽管医生没戴手铐脚镣,也没人看守他,但他不得不屈从仿佛想象出来的囚禁。

    他三次试图从游击队里逃走,但三次都被抓回来。三次逃走虽然没受到惩罚,但他是在玩火。他以后没再尝试。

    游击队长利韦里·米库利钦对他很宽容,让他住在自己的帐篷里,喜欢跟他在一起。这种一厢情愿的亲近很使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恼火。

    这是游击队几乎木停地向东方撤退的时期。有时,这种转移是把高尔察克驱逐出西伯利亚的攻势的一部分。有时,白军迂回游击队后方,企图把他们包围起来。这时候,游击队仍向同一个方向撤退。医生很久都不明白其中的奥妙。

    游击队常常同大路两旁的城镇和乡村保持平行的方向撤退,有时还沿着大路撤退。这些城镇和乡有时属于红军,有时属于白军,就看谁的军事运气好了。但从外表很难断定是谁的政权。

    游击队经常穿过农民义勇军的村镇,它们当中最主要的正是这支拉长了的队伍。大路两旁的农舍仿佛缩进地里,骑兵、马匹、大炮和背着大衣卷、互相挤碰的高大射手们踩得路面上都是泥,仿佛比房子还高。

    一天,医生在这类村镇上接收游击队缴获的战利品——一座英国药品库,这座药品库是卡比尔将军的军官撤退时丢弃的。

    这是一个漆黑的雨天,只有两种颜色:有光的地方是白色,设光的地方是黑色。医生的心里同样是这种单调的明暗,没有缓和的过渡,没有半明半暗。

    军队的频繁调动完全把道路踩坏了,道路变成一条黑色的泥浆,而且不是所有地方都能胜过。街道上只有几处相隔很远的地方可以通过,不管从街道哪一边,都得绕很大的弯才能走到这些地方。医生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帕仁斯克遇到火车上的旅伴佩拉吉娜·佳古诺娃的。

    她先认出他来。他没马上想起来这个面熟的女人是谁。她从大路那边,像从运河河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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