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法问。
“沙尔丹老头吗?他这种人哪有住的地方?从早上六点钟起就喝醉了,一个月只做一个床垫,成天躲在下等咖啡店里打野鸡……”
“怎么,打野鸡?……他倒是了不得的老公鸡!”
“你不懂,太太;那是打弹子赌钱的玩意儿;他一天赢上三四场,赢了钱就去喝老酒……”
“嘿!喝野鸡的奶!”约瑟法接口说,“可是伊达摩是在大街上当差的,可以叫我的朋友勃罗拉找他。”
“那我不知道,太太。这些事已经有六个月了。伊达摩这种料应该送公堂,送默伦,①以后哪……哼!……”
“以后哪,送草地!”②
①指默伦中央监狱。
②囚犯黑话,指苦役监。
“啊!太太什么话都懂,”比茹妈妈笑道,“要是我女儿不认得这家伙,她……她……可是老实说,她运道不错;葛勒努维尔先生真喜欢她,居然把她娶了去……”
“这头亲事怎么成功的?”
“倒是奥林普一气气出来的,太太。自从那个挂头牌的女戏子把她的小白脸拐走以后,她跑去揍了她一顿,喝!左右开弓给了她多少嘴巴!……她又丢了多么疼她的图尔老头,简直不想再跟男人打交道了。那时葛勒努维尔先生照顾我们一笔大生意,每季定绣两百条缎子披肩;他想安慰她;可是不管他是真是假,我女儿说除非上教堂上区政府,旁的话都不用提。她老是这么说:‘我要规规矩矩做人,要不我就完啦!’她竟拿定主意。葛勒努维尔居然答应娶她,只要她跟我们断绝往来,我们也答应了……”
“当然是得了一笔钱啰?……”聪明的约瑟法说。
“是的,太太,一万法郎,另外给我父亲一笔存款,他已经不能做活了。”
“我当初托你女儿好好的服侍图尔老头,她却把他丢在泥洼里!真是不应该。从此我再也不关切人了!你瞧,做好事落得这样一个收场!……哼,真的,发善心也得先打过算盘。至少,出了乱子,奥林普也该来告诉我一声!要是从今天起,你半个月内能找到图尔老头,我给你一千法郎赏金……”
“那可不容易,我的好太太。不过一千法郎有多少个五法郎的大钱哟,我要想法来得你这笔赏金……”
“好吧,再见,比茹太太。”
走进小客厅,歌唱家发觉于洛太太完全晕过去了;但她虽然失去知觉,神经性的抽搐还在那里使她发抖,跟一条蛇斩了几段还在牵动一样。什么盐呀,冷水呀,所有的方法都用到了,男爵夫人才恢复了生命,或者不如说恢复了痛苦的知觉。
男爵夫人醒来认出了歌唱家,看到没有旁人在场,便说:
“啊!小姐,他堕落到什么地步啊!……”
“耐着点吧,夫人,”约瑟法端了一个垫褥坐在男爵夫人脚下,吻着她的手;“我们会找到他的;要是他掉入了泥洼,给他洗个澡就行了。相信我,一个有教育的人,只是衣衫的问题……让我来补赎我的罪过吧。既然你跑到这儿来,足见不论你丈夫行为怎么样,你还是爱他的……唉!可怜的人!他真喜欢女人……老实说,你要能有那么一点点儿我们的花腔,他或者不至于搅了一个又一个;因为那样你可以对丈夫成为一个包罗万象的女人,那就是我们的本领。政府很应该替良家妇女办一个训练班。可是所有的政府都扭扭捏捏的怕事得很!……领导政府的男人是受我们领导的!我真替老百姓叫屈!……哦,现在得帮你忙,不是打哈哈的时候……夫人,放心吧,你回去,别操心啦。我一定把你的埃克托给找回来,跟他三十年前一个样儿。”
“噢!小姐,我们去找那位葛勒努维尔太太吧!”男爵夫人说,“她应该知道一些消息;也许今天就可以找到于洛先生,立刻使他脱离苦难,羞辱……”
“夫人,承你瞧得起我来看我,我是永远感激的,所以我不愿让一个当歌女的约瑟法,埃鲁维尔公爵的情妇,跟一个最美、最圣洁、大贤大德的人物站在一起。我太尊敬你了,决不肯在众人面前和你并肩出现。这不是虚情假意的恭顺,而是我真正的敬意。夫人,见到了你,我后悔不曾走你的路,虽然那是遍地荆棘的路!可是有什么办法!我是献身于艺术的,正如你的献身于德行……”
“可怜的孩子!”男爵夫人虽在痛苦之中也给她引起了同情心,“我要为你祈祷。社会需要娱乐,你是社会的牺牲品。到老年的时候,你应当忏悔……你可以得到赦免,要是上帝肯听一个……”
“一个殉道者的祈祷,夫人,”约瑟法恭恭敬敬吻着男爵夫人的衣角。
阿黛莉娜抓住歌唱家的手,拉她过去亲了亲她的额角。歌唱家快活得红着脸,一直把男爵夫人送上车子。
“这位太太一定是个做善事的,”当差的对老妈子说,“她对谁都没有这样的礼数,连对她的好朋友珍妮·卡迪讷太太也没有。”
“夫人,你等几天吧,”约瑟法说,“你一定会找到他,要不然我也不认我祖宗的上帝了;你知道,一个犹太女子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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