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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的雾。
在浓雾里行走,最多可以看出三四步远,在这个小小的限度之外,便是混沌一片。同时边走得边擦拭凝在睫毛上的雾水,否则一步也看不出去,变成假瞎子。不能走快,得一步一步地踏出去,以免绊到石头或撞到树林,耳朵也得竖直,以防迎面突然而来的人马。
现在,马庭栋就是在浓雾里一步一步地走着,村野小道,加上路况不熟,他走岔了好几次,平白耗去了不少时间,心里急,但一点用也没有。
他的头发衣服全已被雾水打湿,眉毛在滴水,这是场罕见的浓雾,尤其是在下午,更属稀奇。
“看样子,绝对无法在预计的时辰内赶到地头!”马庭栋喃喃自语。
他拭了拭眼睛,一抬头,吓了一大跳,眼前是两扇关着的大木门,差点就撞了上去,原来是走偏了路,斜到路旁来了。
门里传出嘈杂的人声,这是什么地方?仔细一看,门边还有块招牌,隐约可以辨出是“耿大娘茶面馆”六个歪斜的字。
卖茶兼卖面,这是乡野路上的特色。
马庭栋倒是精神一振,他在前头问路时有人指点他,到了耿大娘的店子,距离水庄便不远了,不到五里地,而且是直路,如果是好天气,轻松地便可走到,但在这大雾天,五里路走起来可就不那么顺当了。
门是虚掩的,目的在挡住门外的雾气。
马庭栋推门进去,反手合上门。
里面燃着灯,不及平时的一半亮,但景况还可以看得清楚,座间一共七八张白木方桌,连喝茶带剥干果下酒的约莫十来个客人,都在谈论这场罕见的大雾。
柜台里坐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不用说就是店主耿大娘了,台边斜趴着一个毛头小子。
马庭栋走近一张靠柜台的空桌子坐下。
毛头小子抬头启眼道:“客官是喝茶还是……”
马庭栋道:“沏碗青茶,来碟瓜子。”
毛头小子先端上现成装好的瓜了,然后才转身沏茶送上,将就挂角坐下来。
“我小楞子这辈子头一次见识这大的雾!”毛头小子像是自语,又像是朝马庭栋搭汕。
“唔!”马庭栋顺口应了,一声。
“小楞子,你磕牙就像是闲磕瓜子!”耿大娘开了口:“你什么这辈子那辈子的,你一共才吃了几天饭?”
“嘻嘻!”小楞子冲着柜台咧了咧嘴:“大娘,是这么……说说的。”又转回向马庭栋:“客官,看您的这身整齐穿着,八成是到水庄喝喜酒的?”
“嗯!不错!”马庭栋用碗盖拨着浮在碗边的茶梗。
“客官,恐怕……赶不及坐席了。”
“不要紧,只要人到表示恭贺之意就成了!”
就在此刻。店门被推开,座间谈话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进门的,是个很扎眼的怪客,竹笠遮去了大半个脸,只露出毛刷般的下巴,黑袍,左袖虚垂打了个结,是个独臂人,剑挎在右肋下,右手按住剑柄。
马庭栋心中动了动,在他的印象里,没见过这一号人物,从形体看,是江湖健者。虽然对方没完全露脸,但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一份无形的逼人之气,只要是练武的人便可感觉得出来。
小楞子伸了伸蓬乱的小毛头,迎上去:“客官,请里边坐!”
独臂人缓缓移步,到最靠角落的桌边坐个。
小楞子跟了过去。
“客官喝茶还是……”
“喝酒!”声音低沉但相当有力。
“小店……只有白干……”
“成,大壶!”
“客官,这下酒的……”小楞子似乎有些胆怯,可能在这种乡野地方很少出现这类型的怪客。
“能吃的全搬来!”
“是!”小楞子应了一声,急急转身到柜台边,朝耿大娘挤挤眼,然后瓜子叠花生加盐豆、豆腐干子套笋丁……一古脑送了过去,再回头端酒壶拿杯子。
“当啷!”酒杯被摔碎在角落地上。
“碗!”独臂人吐出了一个字。
小楞子半晌才会过意来,忙去取了个饭碗双手奉上,替他斟满第一碗酒,正待转身……
“站住!”
“……”小楞子缩紧了脖子。
“此地距离水庄还有多远?”
“这……不远,四五里地,客官……”
“少问,怎么走法?”
“出门朝左边直走!”
“好啦,你走开。”
小楞子回到柜台边,深深喘口气。
马庭栋心里在想:“这独臂人也是去喝喜酒的么?瞧他的德性,恐怕不是什么好路数,水庄主一生纵横江湖,所结交的当然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大少庄主娶亲,娶的又是江湖道上才艺双绝的白三姑,可想而知这次婚礼等于是一场群英大会……”
客人陆续散去,只剩下几个喝酒的还没尽兴的样子,但谈话的声音却稀落了,场面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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