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跃腾在心下埋怨着,脑海中浮现起在缅甸的寺庙中求的签,那是一个下下签,或许这一次自己准是凶多吉少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中,扩音器中才传出28号艇上艇的声音。
侦察排的43名官兵挨挨挤挤地上了梯子,出了舱口,在舱口外又乱哄哄地转了分把钟,才接到准备登艇的命令。清早甲板上滑得很,他们顺着甲板只能慢慢儿走,一路上跌跌撞撞,恨得直骂。
来到挂着那艘登陆艇的吊艇架前,草草排成了一列纵队,又只好停下来等了。一股压抑的气氛在官兵间弥散着。船上那么多登陆艇,登艇放艇先后快慢各各不一。有的早已载满了兵员下到水里,正围着大船在那里打转,好似拴在皮带上的小狗。
艇子里的人都在向大船挥手,遍体银灰的艇身、晓色里蓝蓝的海水,映得他们脸膛的皮色恍若鬼物。平静的水面看去宛如一片油海。近处,一条登陆艇正在上人,又有一条登陆艇刚刚载满,正在下水,吊艇架的滑轮不时吱吱嘎嘎发响。可是甲板上大部分士兵却象他们一样,都还在等候令下。
装得满满的背包压在背上,马跃腾的肩膀都发了麻了,步枪的枪口又老是要跟钢盔碰撞。
“这该死的背包,***说什么是最舒服的,背着总是***别扭!”
“也许是带子没有弄好吧?”
宋平轻声劝导着战友。小伙子声气不大自然,带些颤抖。
“龟孙子才弄得好,”
马跃腾大声叫着。“这边舒服了那边就痛。反正我这个人就是不能背背包--我是只长骨头不长肉的!”
哩哩罗罗说个没完,不时还对宋平膘上一眼,看看他是不是还那么紧张。跺了跺脚,嗅了嗅船甲板上那股特有的怪味儿:里边有油味儿,还有大海里的鱼腥味儿。
“咱们什么时候上?”宋平又问了一句。
“上什么上,都***急着赶去投胎了!”当然马跃腾没有说出这句话来。
海滩上空仍有炮弹在飞。在曙光里看去,整个海岸上一片浅绿,沿岸飘着一派淡淡的袅袅青烟。
远处的海面上有一批登陆艇在那里打转,紧靠海滩的一带的树林已是一派光秃秃的残破景象,这是炮火给滩头例行的洗礼。想来那里的树林一定是树叶尽脱,只剩下柱子般的一截截了,着过火的一定都烧得一团乌焦了。
“那他们干吗还不上来?”
马跃腾说着,把钢盔往脑后一推。
“这班王八蛋真干得出来!叫咱们就这么等在甲板上,弄得不好一颗炮弹飞来,老子们的脑袋就得搬家。”
“你听见印度阿三打炮啦?没准他们的炮兵阵地早就被陆战队和攻击机给炸碎了!”
望着海岸的宋平的声音并不大。
“那也不是说印度阿三就没炮呀!”
话落马跃腾就点上一支烟,闷闷地抽起烟来,一只手还紧紧握着枪托,仿佛枪随时可能掉到水里一般。
一颗炮弹在头顶上飞啸而过,马跃腾不觉打了个闪缩,吊艇架的结构挺复杂,有一部分就悬空在水面上。背上套着个扣得紧紧的背包,还要带上一支步枪、两条子弹带、几颗手榴弹,外加刺刀、钢盔,本来就觉得两个肩膀连同整个胸膛都象给扎上了止血带似的,透气困难,手脚发麻。何况现在还要走过一条架空的跳板上登陆艇,这个惊险劲儿,真无异披着全副铠甲走钢丝。
终于,侦察排接到登艇的号令了,上士排长王家茂紧张得直舔嘴唇。大家一步一挪,顺着跳板往外走。眼睛千万不能朝水面看,这是最要紧的一条。
他心里在想:自己是个士官,万一掉到水里,那洋相可就出大了。身上背着近四十公斤的装备,要是真掉到海里不还得淹死么!……而且自己还不会水!
到了登陆艇边儿上,他就一纵身跳到艇里。背了那么重的背包,害得他差点儿还摔了交,扭了脚踝。一到这悬在空中轻轻晃动的登陆艇子里,大家顿时都兴高采烈起来。
一个跳进艇内的战士嚷了一声。
“瞧呀,老马来了!”
只见马跃腾一步挨一步的,从跳板上战战兢兢过来,皱眉、傻乎乎似的,把大家全逗乐了。马跃腾来到登陆艇边,满脸不屑地瞟了船里人一眼。
“就你们那模样,哪象是侦察排!像咱这……这叫……嗯!舞步!”
“得了吧,你这头老马,心里害怕就是害怕啦!”
艇内的众人笑成了一团,在笑声中,马跃腾似是难看的笑了笑,但心下却很轻松,自己排里的这帮老哥儿们间的感情就是如此。
就在众人说笑时,宋平根本就是跌进登陆艇里的。
“这狗**军队肯定是和奸商勾结!才***没梯子我敢打赌,上登陆艇摔伤兄弟的准保比战场上的伤亡还大!”
“哎,滚你的蛋!**军队,你可也不就是**了!连***我们都骂了!”
旁边的战友这一骂,大伙的笑得就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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