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茶壶,将滚热的水沁入如玉般白色瓷杯中。旋即,淡绿色的茶汤在杯中轻轻荡漾,茶叶瓣也在茶汤中舒展开叶子,浮沉不定。一股茶叶的清香飘荡起来,让楚灵公深呼吸,沉醉在这香气中。
“宋国的丝绸真不错啊”——楚灵公其实想说:宋国的女子真娇娆啊。我错了,我怎么娶了郑国女人,早知道……
“茶汤如何”,一旁的燕悼公突兀地问。
人家明明再给你倒茶,你夸奖人家的衣服——你你你,你这个色鬼。
燕国是子爵。论理他不应该坐在楚灵公身后,但燕悼公自认来自荒僻的燕地,国弱民穷,久不通中原,所以期望能在赵武身边陪坐,以便赵武随时提醒他应当的礼节。人都自认知识浅薄了,他要求不顾礼法的坐在赵武身边,在目前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下,诸侯宽容的许可了。
这便使燕悼公以机会就近提醒楚君的失礼。
楚灵公嘴角翘了起来:“蛮夷,她绿衣我绿衣,我夸她衣服又怎么了……这种衣服你做的出来吗?”
燕悼公抿了一口茶,回答:“敝国造不出这种丝绸来,敝国只会造剑与戈。”
“果然野蛮”,楚灵公轻笑起来。
伯州犁赶紧打岔:“怎敢与君上饮的茶相同——我要红茶?”
茶的颜色并不代表等级,伯州犁的说法让宋姬瞪大了眼睛,但她们什么也没说,拎起水壶来替伯州犁冲了一杯茶。
宋姬冲的红茶实际上是一种唐宋时代习惯饮法,茶里要加上姜片、香料,内容很繁复,这繁复的动作以及诸多的配料,令人一见就有一种更高级,更奢华的感觉……伯州犁与子荡立刻明白了,原来红茶才高级。
但赵武喝的却是绿茶,品了几口绿茶的燕悼公见到宋姬开始泡红茶,侧过身子去讯问赵武,两人正在窃窃私语。
楚国君臣已经把事情弄进死胡同,只好扭着鼻子继续喝自己的茶——楚君是低等级的绿茶,楚臣确实高等级的红茶。
楚国君臣这一演示,底下的人也知道怎么喝茶了。大多数人选的是红茶,也有人效仿赵武与楚君,喝绿茶。但口味这东西是培养出来的,春秋时代人们喜欢姜的味道,喜欢香料的味道,故此,大多数选择绿茶的人,纯粹出于拍马屁的意图,他们喝着绿茶,跟楚君一样愁眉苦脸。
宋姬咯咯一笑,把话题引了过来:“君上觉得这件丝绸好吗,嘻嘻,这是我宋国出产的丝绸,晋军购买过去,让军中负责绘制地图的人,用一种特殊颜料在丝绸上绘制花卉。这种丝绸不值当什么钱,东市就有卖的,可怜晋国人这一手绘图案,立刻身家千金。”
宋姬这种巧笑嫣然,令楚君魂飞魄散。可怜的楚君,哪里见过后世酒吧招待逗引男人的手段。这些经过赵氏特殊培训的宋姬一展示风情,楚君骨头轻了三两:“东市就有卖的,好好,你喜欢,我去东市给你买一车如何?”
宋姬咯咯笑着,腰肢如风摆杨柳:“那也得有晋人绘画的手段,不是吗……君上小心,别把水倒在衣服上,这衣服上的油彩不耐水……呀呀呀,这下可糟了。”
“没事”,楚灵公大包大揽:“我国中也有绘画的人才,我给你绘,让你赔给元帅……”
宋姬飞了个媚眼:“这衣服就是不用还给元帅,我才心痛——十余天前,元帅招聘我们数千人进行培训,如今只留下四百余人,说好的,我们来宴会上招待,事后那些服装首饰都归我们自己,工钱却只有十枚铜钱。我还指望这些衣物换点钱呐。”
“我给你,我给……啊呀”,楚军懊恼地说:“赵武子十天前招聘了你们,这岂不是他一到宋国就开始训练你们了吗……哎呀呀,这下子,我们可让晋国比下去了。太宰,武子招待十天,剩下的日子有我们负责,你快去招聘侍女,也用十天时间训练。”
正说着,百余名小竖轻快地走了进来,他们提着大提笼,走到列国君臣面前,稍稍鞠一躬,而后熟练地从提笼中取出八个凉盘奉上。盘子依旧是瓷质的,淡青色,釉质均匀,是上好的瓷器。旁边的魏舒倾过身子,故意大声招呼楚君:“君上,外臣家中制作的盘子,可还中你眼吗?”
楚君正在欣赏瓷盘,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你家制作的?”
魏舒看了一眼赵武,又扫了一眼伸长耳朵的诸侯,嘿嘿一笑,故作随意的摆摆手:“不值当什么,我家原本就是陶氏,烧陶的手艺一直没丢下,早几日得到元帅指点,最近也烧制出瓷器来。家人们迫不及待赶来报信,他们携带的样品恰好够大家使用,所以,今日宴席上,所有瓷具都是我家出产的。楚君,我家商队随后要去楚国,还请楚君多多予以方便。”
楚军瞥了一眼面前的宋姬,问:“那丝绸……”
“丝绸是宋国的”,魏舒回答得很快:“颜料也没啥稀奇,普通丹青也能够用,不过不能水洗而已。特殊的颜料可以水洗,但那是赵氏的秘密,齐国人(纺织印染大国)或许知道,我却不敢向赵氏伸手。”
魏舒的后一句话是在向赵武表白,赵武哼了一声,拍拍手示意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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