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邯郸——陪母亲去的。自从魏舒去执政府夺权以来,母亲说:我赵氏恐怕又有灾祸了。如今我赵氏的田土比先祖赵盾在世的时候还广,武士数量比国君名下的还多,财富是各大家族加起来的总和,权势则超越国君,凌驾各家族之上。现在各大家族都赤红了眼睛,但他们畏惧父亲,暂时还不敢动手,万一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赵氏大祸就在眼前了,所以,我们不能不未雨绸缪,且先把赵氏的基业转移到自家领地吧。
自那以后,母亲把家族常备武士留在了邯郸、赵城,并说:昔日文公出亡在外,得意保存;其余公子留在国中,先后殒命。若我赵氏在外的势力强大,即使阿成(赵成)在新田没有一兵一卒,依旧安若泰山。”
赵武欣慰的点点头:“你怎么不走?”
赵蓝儿轻笑:“我已经嫁出去了,嫁的是卫国贵族后裔,谁能为难我呐。再说,阿成留在新田,我在附近也好给母亲通风报信。”
赵武的思维再度跳跃:“我的那些菜呐?茄子辣子西红柿,推广的怎样?”
赵蓝儿噎了一下:“父亲,我跟你说母亲,你跟我说茄子,你……”
“你母亲世家大族出身,对公卿争斗很敏感,这么多年来,只有她占别人的便宜,哪有人占她便宜的?如今她既然提防了——哦,我一手打造的赵氏军事力量我清楚……现在,我只想知道茄子怎么样了?”
“茄子?!”赵蓝儿好一会儿才适应赵武的思路:“父亲弄得那些菜肴确实好吃,如今新田各酒肆非常流行,但菜肴不存不住,路远的话,运进城来都颠烂了,小家小户的有根本不知道做法,甚至听都没听过,所以那些菜种嘛,也就是在小范围流行。种植面积不大。”
“香料呐,我记得香料过去是我们的拳头产品?”
“父亲,东西种在田里,哪能个个看得住。自我们香料大卖后,与我们亲厚的家族直接索要种子,索要不到的家族则派人去地里偷取,如今各类香料作物,不再独我们一家所有,几年新田城,花椒卖不出价来,八角好一点,胡椒挑地,难以种植,还有点价格。至于各种香花,现在都成了烂大街的东西。”
“哦,卖不出价格,这说明市场饱和了,要卖往更远的地方——我记得咱家已有食肆开到了朝歌,让他们在跑远一点,赚不上钱则由家族补贴,他们在当地存在,重要的不是赚钱,而是培养当地人的需求。满足当地人的需求挣大钱,创造一种需求,则钱景无限。”
赵蓝儿忍了忍,问:“父亲,你只关心你的茄子,不想问问母亲吗?”
赵武一声叹息:“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让人应接不暇……但眼前这件事情了解之后,大约我能与你母亲过悠闲地田园生活了,自此以后,我的名字刻在丰碑上,谁都不敢挑战赵氏!”
赵蓝儿也跟着发出一声悠长叹息:“父亲,当年追随文公出亡的大臣,那个人的名字不刻在丰碑之上,但如今他们有几个家族存世?父亲一心为国,但鄙语说:‘家国天下,家在国前’。没有千万个家庭,怎么会有国家(组建)?一个国家不知道关爱每一个家庭,这样的国家有什么必要存在?”
“封建啊,你太封建意识了……家族武士都动员了吗?”
赵蓝儿情绪高涨起来:“虽然我赵氏既在开发河间,又派遣人员开发代国,似乎人手大大分散了,但各家族都低估了我们的力量。我们有白马之誓,每年有数万的奴隶融入赵氏,如今隗氏回归,晋国附近的狄人,不管白狄、赤狄、长狄、娄烦、林胡、襜褴,都在接着这个机会投靠赵氏。
这次,不算隗氏部落,我赵氏动员了五万城邑军,如果形势再恶劣的话,我们还能动员十万军队。我夫主护着母亲回到邯郸后,已经开始分发武器铠甲,赵氏历年来注重军械的研究,库存的军械堆积如山。父亲只管放心走吧,我们一定替父亲把家看好。”
正说着,赵成身披铠甲走了进来,行礼报告:“父亲,我已经准备好了,打算现在就动身前往赵城……妹妹不走吗?……哦,那么,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赵武伸手替赵成整理着铠甲,慢悠悠说:“对于楚国,我宁愿示弱以引诱他们动手,但对我家族,我宁愿恐吓别人,大笑他们动手的欲望。因为无论他们动手之后胜负如何,我赵氏或多或少都有损伤。而只要不发生内乱,我赵氏发展的速度,远远不是其余家族所能比拟的。
所以,这次的方针是:你回去后立即迎娶隗氏白姬为侧妻,而后召集家族武装进行阅兵,以此检阅家族的动员能力。阅兵的时候,你把赵城控制好,只许进不许出。只要我们显示出足够的武力,没有人敢挑战我!”
白姬是一名白种妇女,这是白狄部落进献给赵成的。白狄献出部落首领的女儿,是对赵氏表示恭顺——赵成因为这段婚姻,对白狄部的酋长位置有了继承权,他也就成为名义上,白狄部下一代“戎子”。
真实的历史上,正是这位白姬生下了赵氏下一代继承人:赵鞅。
“那么,父亲,我走了!”赵成躬身施礼。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