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曰走在街上，熟习的喧嚣入耳，虽然是在数十里深的地下，但这里的修建、人流、商家，与修行界任何一处繁华的大城相比，都毫不逊色。可是，走在街上，穿过冷热闹清的人流，看着那些表情各异的面孔，赵子曰莫名觉得身上冷。

    嗯，没有摩奴跟在身边，他倒有些不习气了。

    丰都城毫无疑问是北荒的中枢。一方面来看，丰都城比北荒任何一个地下城都要繁华，全天下一等一的大商家，全都在此地设有分铺。土生土长的三家坊，背靠着魔门东支，也混得风声水起，成就了修行界最威望的黑市之一，每年真华坊开坊之日，各方修士会聚在此，不乏长生真人甚至更高端的大人物。这种影响力，整个修行界能与之相当的，不过三五处而已。

    另一方面，它又比任何一个城池更疯狂。

    “啊哈哈哈，丽春院的娘们哎，哟嗬？”

    斜刺里一个人撞下去，七扭八叉，完全得到了平衡，赵子曰直接让开，来人一屁股摔在地上，正要怒，却又莫名地笑起来，对着赵子曰举起曾经破损的葫芦：

    “哥们，来一口……呃！”

    他举着葫芦，忽地手上一软，外面劣酒洒了满头满脸，随即葫芦落地，那人也捂着胸口，翻起白眼，末尾猛烈抽搐。

    赵子曰懒得再看他，按着原来的步分开，不只是他，街上其别人也一样。在他身后，那人的气息急剧安康，终至于无。至于前面有没有人收尸，谁知道呢。

    碰上这种事儿，赵子曰一点儿都不吃惊，城中修行者，还丹境界以下，有过八成的通神修士服用或许曾经服用过鬼狱散，至于“凡俗三关”中的，更是无法统计。如此庞大的基数，由于药性损伤死去的人，每天都有个三五起。

    赵子曰也曾经有过这样呕心沥血的日子，也曾为这样的世界困惑，后来总算是仰仗着惊人的意志力，从绝境中挣扎出来，成为一个横行北荒的沙盗，然后，他碰到摩奴，接触到了远在血狱鬼府的恐惧存在，听到了另一种解释：

    “鬼狱散，或许说鬼狱散出现之后的北荒，真是一个无以伦比的杰作。”

    在那之前，北荒是不入流的渣滓场，是蠹修暂时的栖息地，商贸繁荣，但却只是那些大商家的低端市场，是他们一处再寻常不过的敛败之地。修士们到这里来，多是躲仇避险，只是要凭着恶劣和纯净的环境，取得一时的喘息之机，来来去去，从无长住的打算，那时分，千宗百派并存，空气清爽自在的北国，才是修士们最向往的福地——当然，如今也是。

    但北荒毕竟是不同了，由于有了鬼狱散，这种让人绝望，又给人希望，更允许人在虚幻快意中生活的药散，简直就是为天下一切的失败者专门制造出来的一样。

    由于他们失败，所以他们无法拒绝。而鬼狱散的剧烈致瘾性，还有除北荒外，全天下对此种药散或有形、或明文的排挤和封杀，就使得只要在北荒范围内，那些蠹修才能够无节制地获取这种药散，尽能够地延伸他们做梦的工夫

    有形之中，留在北荒的蠹修越来越多，北荒也越来越繁荣，有数人就算是穷困潦倒、朝不保夕，也一门心思留在这里，聚集、堆积、腐烂，最终构成一处人世鬼狱。

    那位无天焦狱之主这样赞赏：“他们绝望，但又存着幸运；他们蠢笨，却苛求报答；他们卑下，偏倾向往高位；他们短视，依然臆想未来。总之一句话，他们做不到的，却做梦也想得到……多么宽广的牧场！”

    是的，这就是一个曾经预备好的牧场，外面的猪牛羊们个个膘肥体壮，就等着最后的宰杀，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接手，也许是没了兴味，更能够是出了不测，但不管怎样，这样一处曾经成熟的所在，有志神道的人，怎能不来收割？

    所以，这里就是根基，是在无天焦狱在修行界必争之地，也许不如另外一处那样直接，但影响更为深远。

    那位恐惧存在这样与他明白。

    前面多年，他以沙盗的身份巡游北荒，就像是一条看家的狗，为主子搜索这片地面上，一切具有要挟的对象。

    这时期，他找到了十方大尊，经过一番试探交往，和那个走了狗屎运的阴魔结拜，本来以为，这曾经是最可无能扰无天焦狱之主的妨碍，可徐图之，哪想到近几年风云突变，突然跳出来一个黄泉秘府，使得北荒一下子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由此连串不测生，近期四宗联手掘，竟又扯出来了东华真君，这就让他不得不疑心，他是不是还疏忽了什么？

    也许，把那个余慈推出去，试试水深水浅，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城中转了一圈儿，赵子曰终于离开目的地。这是一处相对来说比较清净的院落，常年无人寓居，不过在赵子曰放出联络的信号后，曾经有人等在这里。

    单方见面的第一工夫，来人就勃然变色：“摩奴大人呢？”

    “碰上点儿费事，给扣下了。”

    赵子曰说得轻描淡写，但下一刻，来人手足不动，冰冷的剑意已刺在他眉心：“姓赵的，关键时分，你给大伙儿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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