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温管事已将贺五爷一行人迎入了某个岩室内,外面曾经备好了茶水灵果等,不过这些人都没有享用。他们走路的时分就在说话,此时话题仍在持续。
“那厮奸狡贼滑,真实可恨。”
贺五爷嗓门宏亮,说话时震得案几上的茶杯都在跳,但也就是表达个意思,话中不带什么心情,余慈感觉着,他是在对某些人施加压力。
老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下,真像是个老树根撑了幅灰布定在那里,全无反应,氛围一工夫就有些呆滞。
温管事是个小巧心,见不是头,虽然“人微言轻”,也一咬牙顶了上去:“昨天大椎堂似乎有音讯……”
“大椎堂?”
贺五爷找到了台阶下,当即冷笑一声:“他们那边就是个笑话,北边多少人在那儿盯着,他们嘴皮子一动,阿猫阿狗也成了灵犀散人了?唐禾也是个人物,手下却有许多不堪!”
温管事便没有再说,倒是远方的“阿猫阿狗”算是见识到了北荒传递信息的速度,对自家的新绰号,也颇有些无法。
这时分,岩室内一切人的目光,或分明或隐晦,都盯在了那个老人脸上,构成一个有形的压力大网,换个心志稍次的,早就撑不住劲了,老人却稳稳坐着,真像是扎根在这儿了。
贺五爷眉头渐渐锁死,但出于某种思索,仍不敢过份强逼。
室内又沉默片刻,那老人终于有所动作,他伸出一只手,五指自然弯曲,从中滑落出一个萤火虫似的小东西,在室内绕行,忽左忽右,像是蜜蜂舞蹈普通。
看到这一幕,贺五爷眉头展开,使了个眼色,温管事早有预备,悄然一跺脚,室内光影活动,竟是在案几上凝成了一片高低参差的影像,细看去,正是这片在地底深处开凿出的“三家坊”区域全景图。
远处余慈倒是吃了一惊,乍一看,这玩意儿和照神图很像呢。北荒这地方,稀罕乖僻的东西当真不少。
“萤火虫”稍稍一滞,落在了影像上某个地位。
“百川坊?”
贺五爷转脸盯住老人:“然后呢?”
这时,老人终于张开干瘪的嘴巴,渐渐道:“灵巫之术并非万能,甚至可说是一无是处,也惟有与天地精灵沟通这一桩本事。那人应是曾经知道这种手腕,屡屡先到人气旺盛的繁华之地,削弱天地精灵的感应,然后远遁,咳……”
他蓦地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前面的话再说不下去,不过贺五爷曾经听到他的弦外之音,而且并不怎样吃惊:
“灵巫的意思是,我们这边有他的耳目?”
温管事很迟钝地上前帮老人顺气,又侍候着他就着茶水,服下一颗药丸,待咳嗽稍止,老人才道:
“贺五爷应有本人的判别,我这不入流的手腕,也只是做个参考……唔?”
“怎地,捉到了?”
贺五爷不断关注老人反应,见他有些诧异的样子,立时动问。老人却是摇头,四面扫了一眼,道:“大概是无尘坊陈列的法器灵材过多吧,刚刚不断有些干扰……”
远方,余慈身上陡地一震,立时掐断对照神图的心念联络。前一刻,他植入老人脑宫的神意星芒,竟被某种难以测度的力气推挤出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儿。
影鬼倒是挺淡定的:“原来是灵巫,传说中不畏天地,却可借天地灵秀;不敬神主,却可与神主沟通。那个将死之人不知是借了哪路神灵之力,这时分,还是不要窥探得好。”
余慈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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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夫是在外间天地的深夜,按照自然作息规律,这是休息修炼的时段,街上人流变得稀少,便是南海街上、城中最繁华的商业地带,也有大半铺子关了门,只要留守伙计在柜台前面打着瞌睡,街上算是难得有一份安静。
不过,有些人注定是不会休息的。
沈婉刚刚与卧病在座的郭掌柜交接终了,心潮并不安静,她缓步走在店铺后的院落小径上,目的是前面的库房。
前些时日,尚未正式交接,她为了打残场面,动用关系从本部调运的一船宝贵货物便被阴山派劫去,为此,她不得不以身涉险,仰仗口舌之利,还有一些运气,从那个凶人浑燎手中将货物赌回。虽是有惊无险,但从此事上,她也见识到了所面临的蹩脚场面。
照这么下去,铺面关张、随心阁名声大损、得到阁中耆老信任,一件件事情似乎都顺理成章,这就是她为了所谓“野心”,要付出的代价吗?
沈婉并不懊丧,只是感伤。
这种心境下,女修到了库房前面。下一刻,她看到了,库房周围她亲手布设的封禁,分明曾经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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