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利剑,王野田不打算放手。
不退反进,一手死死握着那只拿刀的手,身体猛起,空着的手猛地搂向齐集商地脖子,在他们之间。是一个被砸得晕乎乎的小兵和一把利剑。
这身体猛地一振,王野田一把拧下小兵手里那把刀,另一把猛地搂住齐集商的脖子。
但齐集商的手里的剑从胸口一直插到他肚子里。
“野田!”
“老王!”
门口不知道多少人看着那截明晃晃带血的剑尖从王野田后腰透出来的感觉。
但王野田好像看见恋人的少年,把嘴凑到恋人耳朵边说悄悄话,他的头和齐集商地头隔着小兵并在一起。
然后齐集商嚎叫着朝门外摔去,耳朵已经少了半天。
屋里王野田也摔在地上,他坐在那里,吐出嘴里的半块耳朵,把刀递给左边钟汉。一把抽出插在他肚里的那把剑递给右边李上华,笑道:“兵器!”
然后他低头笑道:“肠子。”伸出手去兜地上流了一地地肠子,一头扎在地上。就此气绝。
“上帝啊!”钟汉大吼着一刀砍向门外密密麻麻的敌人。
西厅的人不如东厅那么服从,也许是他们看到了东厅兄弟们的下场,也许是他们中有人振臂一呼,这群东王的死忠、天国的战士激发出了无敌的勇气,整个西厅门窗成为血肉的战场。
十几个门三十几个窗户上再没有任何木片,门被砸烂,窗棂被撞烂,外面的人用刀用矛朝里死捅,里面地人用椅子和用手指甲挖出来的砖头猛砸。
里外的人昨天还是兄弟。今天却在这些小小地方死战不休。
用对付敌人的作战技巧、战斗经验和无畏勇气彼此残杀。
门框和窗框很快在嘶吼声中变成红色,还挂着肉末,不知道是门里的人,还是门外的人的。
“你是饭桶吗!这么多人攻不进西厅去?!”赖汉英对着耳朵少了半片的齐集商狂吼着,后者身上满是鲜血,当然不全是他的,此刻门里外都堆了多少人地尸体,里面地板和外边石板走上去都打滑,全是里外的人血。但西厅还是攻不进去。
“用红药包啊!”赖汉英大吼!
厅里喊杀声震得屋顶好像都要破了,老王却正跪在地上,好像看不到身后不远处兄弟们的惨叫,血从窗户下一直流到他的脚下,而他竟然是在大厅中间的屏风墙位置跪着。
“什么是兄弟?”老王喃喃的问自己,手上却不停。
喀吧一下,无名指的指甲也折了,好像船上的帆一样竖在那里,和其他四个指甲一摸一样;
“什么是万岁?天王东王谁是万岁?”老王喃喃的说着。手指在坚硬地墙缝里留下一道血地痕迹。那是血和土混杂后的样子。
天王府是洪秀全入天京立刻营造地项目,所有的东西都是满清最好的。和满清皇宫比,也未必逊色,而老王正跪着用手指挖这坚固的屏风墙,因为这比直接挖墙壁更现实。
“我一直在告密,给上帝告密,嗯,没错,上帝只降临在东王身上,他就是上帝,我告密过多少人?我杀过多少人?我不在乎,我不是小人,我是给上帝告密,但上帝不会死啊,他怎么会死呢?”老王喃喃的自言自语。
他的肉嵌进砖缝里,用指甲去挑战石头一般的浆土,用指甲断裂后的血去润滑他们,然后慢慢的挖入,抠出一块又一块的砖,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有的武器。
然后老王站了起来,用变成乌黑的指甲握着一块小小的砖石,他踩着满地地血沫子走过去,把它掴碎在一个红巾兵头上。因为他正压在钟汉身上。
钟汉喘着气,推开身上的士兵坐在血地板上,用三根手指捏着半截断刀递向老王,其余两根手指耷拉着在空中,他半只手被劈碎了。
“上帝啊,这是为什么啊!”钟汉哭了。
“我不知道。上帝死了!”老王喃喃的说道。然后转身继续挖他的屏风墙,钟汉抽泣了两声,把断刀换到左手,正艰难的侧身坐起来,突然他看着老王背影,大吼起来:“老王,小心!”
一个嗤嗤作响的红药包越过窗口举着木棍、砖头作战地人群头顶落到了老王脚下。
屋里满满的都是人,人群仓皇的朝后挤着,在老王和炸药包之间空了一个巨大的圆圈。最靠近圈子的人全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谁都是打过仗的,谁都知道这炸药包一响。这密集的屋里要死多少人!
窗台外人头也消失了,凭借多年的经验,老王知道他们都躲在窗台下面,等着这黑烟燃尽的那一刻。
“上帝死了啊!”老王突然大吼一声,弯腰用乌黑指甲地手捡起那炸药包,抱在胸前,猛地冲向窗户,然后一跃而起!
“轰!”一声巨响,老王还没来得及跃出屋里的下半身好像失去翅膀的大鸟。无力地落在窗台上,无力的抽搐着,窗外是哀嚎遍地,以及漫天的黑色灰烬,和溅满窗框的肉渣,里面裹了火药颗粒,黏黏的粘在那里,好像旷野里的小花在颤巍巍的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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