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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坤终于确定自己真得是流年不利。2010年上半年,他已经换了三个工作,每个工作都只做了一个多月就被老板炒了鱿鱼。现在他栖身于石家庄桥西区一家小网吧做网管,月工资两千多块,虽然不多,但刨除房租、饭钱、烟钱也能给家里寄回几百,终于算是不用再吸父母的血汗了。本来在于坤看这已经是转了运,谁知自从他将吴安平带回住所,一连串的意外便接踵而来。
第一次见到吴安平是在9月8号,那天正值冷空气南下,因为一直是值夜班,于坤特意加了一件衣服。一进网吧大门前吸烟区的廊道,于坤便发现靠里墙的长椅上蜷缩着一个衣着古怪的人,当时他并没在意,后来熟识后才知道这人叫吴安平。
于坤的夜班是从晚上10点开始,等第二天上午8点他下班时,发现这个人到厕所洗了把脸正要离开,这时他注意到,原来这个人竟在廊道的躺椅上睡了一夜。虽然奇怪,但事不关已,他也没多嘴多舌。
但是后来他却不得不对吴安平越来越关注。连续七八天,这个人都会在晚上来到网吧这里,占据廊道的躺椅一整夜,并于第二天离开。网吧里已经有老客和其他服务人员在议论,也有人主动上前搭话询问,不过虽然这个人表现的彬彬有礼,在接受别人赠予的食物、饮料时也会很诚恳地说声“谢谢”,但除了这一句,他对交谈却完全没有回应。
于坤开始猜测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猜想他的遭遇,当然可能性有无数种,只是每一种似乎都无法自圆其说。到第九天时,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下班时偷偷对这个人进行了跟踪。
于坤发现这个人真得很奇怪。
他一整天都在这个城市里游荡,全凭一双脚可以从早上一直走到晚上。有时他会突然停下来,在一些广场竖立的电子屏幕下呆呆看上良久,有时也会捡起人们遗落的报纸,对着报纸自言自语上半天,有时他会突然激动,有时他会旁若无人的潸然泪下。
他从不在意人们的异样目光,从不乞讨,也从不和其他人交流。他几乎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只有遇到免费品尝的活动,才诧异着接过推销人员递过的食物狼吞虎嚼一番。于坤看着在拥挤的人行道上他遗世孤立,如这世界的旁观者,突然有了了解这个人的欲望。
到了晚上,于坤跟网吧老板请了假,在外面的廊道等来了这位他急欲了解的陌生人。他说了句“哥们儿,跟我走”,便在这个人的戒备和抗拒中,将他带回了南二环外的住所。
后来于坤曾开玩笑地对吴安平说,他当时一定是半推半就,心里还不定怎么激动呢。吴安平总是哈哈大笑着摇头,不过真实的情况其实正和于坤所说的一样。
吴安平抵达这个时空的准确时间是9月8号的凌晨5点,地点是一个早已经废弃的防空洞。这是几十年前人防工程的遗留,几乎已经被完全封死,只有靠近商业区的一端出口被当作地下停车场保留了下来。
当他走出停车场,出现在拥挤的街道上的那一刻,这个世界给他的冲击是无比巨大的。难以形容的繁荣使他无所适从,他走走停停,发现原来制定好的行动计划毫无用处,他对这个世界毫无认识,更别提什么融入其中了。
在城市中行走一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试图理解出现在眼前的任何事务。虽然依旧困惑,思维混乱理不清头绪,但总算将原来的世界与现在的套在了一起。到晚上,他路过于坤所在的网吧,困乏之下就在廊道的躺椅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见无人干涉,便决定暂时在那里凑活几晚,等明白这世界的规则后再另作打算。
但是这个世界给他的冲击是全方位的,他在城市中游荡,接触到的信息都不成系统,理解起来很吃力,用了几天时间,他倒是不再见到什么都大惊小怪了,但仍无法让自己扮演一个看上去正常的人。
他需要帮助,尤其是在饿肚子的时候。他虽然带着十几块大洋,但现在人们交易却在用一种叫人民币的钞票,他试图给一个面摊老板大洋换饱餐一顿,那个老板的态度很奇怪,说什么这袁大头要是真的他怎么舍得拿来只换一碗面之类的话,于是,饭自然也是吃不成。
于坤要带他回住所时,其实他真得很激动,毕竟只有与一个人接触多了了解深了,你才有可能蜕变为他的同类。要想在这个世界有所作为,只有先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才有可能,这点简单的道理,吴安平还是明白的。
于坤租的房在南二环,是套一居室,除了客厅里那台二手笔记本电脑,室内的电视、空调、沙发、床及其他一切东西都是房东的。
到了住所,于坤做了饭,让吴安平先把肚子填饱。是剩米饭做得蛋炒饭,味道还不错,吴安平吃得津津有味,当然,其实他根本没注意味道。于坤开了两罐啤酒,一罐递给吴安平,一罐自己拿着,坐在对面慢慢抿着,心里却在琢磨怎么开口。
吴安平也不客气,他尝了一口知道这是啤酒,只是比他在原来时空喝过的味道要好得多,他便吃几口饭喝一口啤酒,倒是有滋有味。
于坤朝他翻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倒是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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