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跟落拓乞丐坐在望月阁外的石阶上歇脚。徐覆罗面有菜色,扶着登山杖一瘸一拐过来,险些踩灭了丹丘子在中庭点燃的一炷伴月香。
施半仙喝一口葫芦酒,“喂,蔫鸡,你怎么了?”
“眉毛骨折。”他悻悻嘴硬。
“快来!”
谢皎坐稳月桂树下的红索秋千架,绿腰推她一把,荡向了霜崖之外。风呼过耳,她大声叫好,旁若无人地飞往九天,像要荡进满月中去。
南柯心里怦怦跳,“喂,给我试试?”
“往天上看,别往脚下看。”
谢皎荡回来,抽身鹘落,秋千独自晃动。
南柯踮脚坐上去,绿腰轻轻推动她的后背,让她小试乘风,脚尖不出悬崖边。
谢皎拍拍手,站在芳树斜影下,叉腰道:“这样好的月色,离家出走也不害怕。”
她比照树旁的石碑漆篆,两掌撑膝扎马步,再松快成“大”字,接着双手撑头,提起右腿金鸡独立。
没等比划第四个字,沈晦说:“具大光明。”
他嘲弄道:“具大光明,照无边劫海。你为日月战栗,日月也不记得你来过。”
“原来不是武功秘籍?”谢皎大失所望,“我就是吃了有学识的亏。”
“好大的亏。”
“那我问个简单的,世界这么大,宇宙意图何在?”
“哈,在下今年二十五,容我不识庐山真面目。”
一片游云遮月,峰顶一点点沉下去。
谢皎跟他并肩而立,拍打红叶扇,远眺山下着火似的秋田,“你听说过十二因缘么?一个东密和尚告诉我,十二因缘十二身,生迦罗是第二身。行为之身,造善恶业。”
“第二身?”
谢皎若有所思,嘶声道:“莫非像红毛狮子这样天残地缺的人,一共有十二个?”
“你听说过施身法么?割截身体,以破我执。佛陀在过去世,曾以肉身飨众鬼,这就是施身法。在十二因缘中,只有前两个因缘属于过去世。按你的说法,生迦罗是有所缺失的第二身。这样的人,应当只有两个。”
她头大如斗,“天竺传过好东西来吗?”
“不多,可惜天地冥顽不灵。”
沈晦话落,云破月开,天地气象万千。
夜空的心脏开始有力地跳动。
谢皎扁着嘴,忽然如释重负。
她面如珂雪,伸手接住一朵碎金似的桂花,“日月不记得我,那是它们的事。我见过大光明,就短暂地拥有过它。”
不疾不徐,雪落无声。
桂花落如雪,沈晦心潮暗涌。
十七岁的身量还有些纤瘦,但是挺拔有力,隐翼藏在端正的肩背之下,线条十分漂亮。他相笑不言,很久才道:“何以克晦?唯有皎皎。”
沈晦独自走向来处,势要下山去。
谢皎扬声道:“你不去望月阁了?”
他没回头地招了招手,答道:“兴至而来,兴尽而返。”
……
……
“我要死了!”
南柯失声惊呼。
谢皎跳过去,秋千吱吱停下。小团主像追尾的猫,莲白衣裙的后摆一片赤红,南柯眼巴巴抬头,绝望道:“我还一事未成,不想死在这里。”
谢皎眼珠一转,“桂花扇留给我。”
“不给!”
“想要,给人家。”
“你换个别的。”
“一句话,不药而愈。”谢皎戏弄她说,“常恐不才身,复作无名死。白居易都怕的事,你怕也没什么不妥。”
绿腰哈哈大笑:“哪里要死?是你长大成人,要庆祝一场。”
南柯根本不信,谢皎清清嗓,郑重道:“这叫月事。”
“什么叫月事?”
谢皎竖起食指,慢条斯理道:“一月一开的大会,它见你体魄强健,就安心离开。鄙人有幸是水做的女儿家,每逢月事,精神百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半人半月,天人合一,是你觉醒之时。”
绿腰故作高深,南柯半信半疑地点头,忍不住问道:“太湖三万六千顷,人怎么知道一年有三百六十日?”
“呃……”
绿腰一下被问住了,左顾右盼找救星,谢皎从容道:“女子从月事记出历法,月亮二十八日一圆,月事二十八日一来。”
“可是,月亮是白的,太阳才是红的。”
“呃……这个,那个……羲和女神掌管太阳,常仪女神掌管月亮。恒我获得不死药,奔身月宫,人称姮娥娘娘!”
“怪不得我今天多情善感。”南柯抹掉眼泪,没头没脑说,“我属猴。”
“我属羊。”谢皎暗舒一口气。
绿腰吐了吐舌尖,终于能接上话:“我属龙,这辈子是吃不上龙肉了。”
龙羊二人帮小猴儿系好红披风,絮絮叨叨不知说了什么,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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