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就算我恶贯满盈,奸淫掳掠,为非作歹,死有余辜!你们有眼不识泰山,挡我赵别盈前路,若辈都是狗子!”
谢皎扫视台下,池座里密不透风。方才那名无牙道士戴胜,听了顿时变色,贼眉鼠眼,抬脚就出了天后宫。他出门本往右去,似被金衣神将吓了一跳,脚一拐,捂住道帽,往左逃了。
阿鲤拂帘出场,头顶一张惨白面具,身上吊着三根悬丝傀儡的长纱带子。
“我本江南孤女,今朝身不由己,来做龙王夫人。你就是东海龙王?”
“正是……”徐覆罗刚要应下,天后宫外那具金衣神像晃荡双袖,大摇大摆地穿过成排的观者,步伐六亲不认,高声应道:“正是在下!”
“啊?”徐覆罗懊恼,“我打错人了!”
南柯奇怪,“她为何在笑?”
谢皎轻声道:“有人守护在旁,是不会强颜欢笑的。”
“东海龙王独孤标,今日娶你为妻!”
施半仙霍然抬头,对上金衣神将,一副“鬼见了我”的神情。那神将的胸前画着历历白骨,死气慑人,樟木偶头的鬓毛眉宇却依然平静喜乐。
谢皎头皮一麻,南柯躲在她肩后,小声道:“独孤标身患恶疾,不是早就被他的三个儿子杀死了么?”
她微微侧首,南柯说:“你没听说过东极宫么?”
“活人怎么能嫁给死人?”
阿鲤含颦带笑,手脚被悬丝一振,惨白面具遽然下坠,扣住她艳若桃李的脸。
独孤标大肆专断:“你是傀儡,不是活人。”
谢皎怒斥:“你放屁!”
施半仙蓦地大笑,台下醒与不醒,都像疯魔之人。一个蓬头稚子眼见阿鲤的脸消失,怕当真如此,哭得死去活来,正对戏台磕了三个响头。
她袖中飞出一条红纱,擦过谢皎肩头,拍掉小孩的眼泪。
独孤标堂而皇之地坐入席中,阿鲤收纱掩面:“我既想拿走你的心,又不想叫你察觉。”
绿腰屏息奏乐,为她滚出碎珠似的龟兹胡曲。
一丈红纱漫挂头,那新娘举振广袖,绕转衣袂千百回,在螺旋穹顶下腾现出乳白色的窄衫绣裤。羯鼓猛响,她昂首振袖,流纱飒然成波。
舞女脖颈笔直,凌厉得像刀锋。
谢皎喉头发干,心想:“她没看我,却好像在跟我说话。”
琵琶独独先激楚,新娘动荡腰节,如舞似跌,现出一副鬼魅的狂态。
她一跃如虎,好像一朵兀然盛怒的大丽花,将水衣旋握在头顶。
阿鲤呼的扔走七重纱,抛开一片断魂,雪色藕臂招摇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两手倏然合掌,她一把揭开面具,无情眼亮如刀光。
疾风劲雨的琴声落落滔滔,舞女的身姿酷烈决绝,脚下玉山将倾。绿腰咬紧牙关,不敢泄掉那一口气劲,钢弦割指也浑然不觉痛。
一声裂帛,银瓶乍破。
美人一下伏在台上,她慢慢抬起头,点燃了锐利的目光,“我的命运,不该如此。”
施半仙闭着眼听,大叫一声好。
金衣神将的戏服十分巍峨,身后投下一片阴影。恭其盛一无所见,急得抓耳挠腮。他歪极了脑袋,就见徐覆罗将七重纱盖在阿鲤身上,奇怪道:“他怜香惜玉,有什么好处?”
“人间有谁非梦幻?风骨自是倾城好。”
独孤标的词儿在蚕蛹似的神衣里打转,声音似曾相识。
谢皎疑心又是生迦罗作祟,却听台上徐覆罗一声惊叫。他跌坐在阿鲤脚边,一条黑王蛇沿朱金色的梁柱游了下来,吐出火苗似的舌尖。
“我有你的脸,你还会爱上我么?”
她临风站在日光下,垂眸看向陌生人,徐覆罗张口结舌道:“敢、敢问姐姐芳名……”
“小心!”谢皎低呼。
金衣神将的木俑砰一声炸裂,跳出一个包头蒙脸的汉子。嘭嘭嘭,这三步极久,谢皎抢步上台。徐覆罗面如土色,一把抓护阿鲤,蒙面人的短刀冷冷地朝他后心扎去。
一朵金字罗盘伞蓬的张开,谢皎旋伞一挥,短刀沿伞边滑了下去。
蒙面人一击不中,笑得眼尾炸花。
她凛眉跃起,左臂勾住他凉腻腻的脖子,将人拐下戏台。两旁边厢站出七八名蒙面人,乌压压地跳下二楼,场中一时大乱。
天后宫出口无人封守,观者沸沸扬扬,哄然似鸟兽散了。恭其盛连推带搡,率他两个喽啰逃出大门,立刻把门关死。游侠翻墙而出,在墙外接住乡民扔出去的孩子。
谢皎绕柱飞回戏台,俯视这帮刺客,沉声道:“你们对虎落平阳的戏码趋之若鹜,但我有一问,人杰都不足以自保,你有什么本事自保?”
“赵别盈的命很值钱,人也大有名堂。让他无法自保,就是我的自保。”
为首的蒙面人阴阳怪气,徐覆罗送走阿鲤,手忙脚乱脱下臃肿的戏服。他跟谢皎背靠背,低声说:“鱼上钩了?”
她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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