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的一半。”
绿腰语调欢快,那红鱼一跃而起,生机勃勃,一口咬下了悬垂在河面的茱萸果子。
……
……
天后宫拥挤热闹,入耳南腔北调。
宫外站着一具两人高的金衣神像,身背令旗,头顶长翎高冠。唯独肚脐处镂空了一块,露出藏身其中的人脸。
他胸佩红花,不断甩动长袖。
行走神将手舞足蹈,樟木偶头的脸上平静喜乐。远近的游侠百姓前来看戏,一时观者如堵。
谢皎驻足环顾,门前挂着一副金字楹联:“有美一人,受天地生,湖平两岸阔;有功于民,祀谓之神,花满九州春。”
小刀在二楼的厢庑招手,徐覆罗溜过去。
谢皎念完楹联,被一名缺齿戴花的瘦道士拦下,他漏风传教道:“姑娘面善,天妃娘娘一视同仁,不分河海,皆得庇佑。贫道是龙虎山高徒戴胜,我有一本真经,正要找有缘人开光。”
瘦道士拿出一本蓝封皮真经,上书《太上老君说天妃救苦灵验经》。
谢皎好奇道:“天后何方神圣?”
“这天妃娘娘仙讳林默,东南称为妈祖。你远道而来,有所不知,朝廷去年遣使高丽的神舟遭过大风,八舟溺了七艘,全凭神女襄助,转危为安,便封她为灵惠夫人。朝廷册封的神灵,才能立庙吃香火,不在国朝正祀之中,就是孤魂野鬼。”
她若有所思,“正祀之外,即为淫祀?”
一旁的胖大和尚按捺不住,轻巧弹开瘦道士,将一本《天上圣母源流因果本》挤到她面前,笑容满面道:“但凡同一个神仙,道门有,佛门也有。不管谁先谁后,都不分家。”
“臭和尚,谁跟你不分家?当今官家乃是教主道君皇帝,是我道门上仙,关九颗疤什么功劳!”
僧道一言不合打起来,谢皎心说:“我看你们都像江湖骗子。”
她拿出一本弯折的竹纸簿,大振书页,展平宝相花的封皮,好声道:“来来来,都别急。”
僧道揎拳攘臂,齐齐转过头,谢皎谈笑风生:“我有一本神功宝典,正要找个有缘的出家人。不过嘛,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小刀寻来,谢皎口若悬河:“你信我小笼包教,咱们是什么教的来着?你信我回锅肉教……别走啊,给我一个吹牛的机会!”
僧道落荒而逃,她发出天问:“没人要练神功吗?东南武林无望!”
“我能练吗?”他自告奋勇,谢皎拍掸宝相花书封,哧道:“哪有神功?是我默写的苏黄诗词,连夜赶工一百三十二首。”
朱金木雕的戏台,一派光辉灿烂,与二楼齐高。
乐工班子坐在戏台正下方的一楼平地里,左右梁柱也嵌着一副好联,上书:“一切梦幻泡影,有即非有。”下书:“众生皆大欢喜,闻所未闻。”
笙箫一起,小鼓密如雨盛,两旁的厢庑中座无虚席。
班头喝了一声“起”,三花脸蹦出戏房鬼门道。他抓耳挠腮,卖力扮丑,惹得台下一阵哄笑。
“话说东海,有一位泗水亭长,足智多谋,名叫尚香字子房。贞观元年,尚香受诏进宫,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杀进朝堂,硬逼董卓退位……”
白羽书生挥着一把鹅毛扇,清声道:“你犯了癔症吗?”
三花脸踱方步,摇了摇头,正经戏说道:“尚香替天行道,却不贪恋尘世功名,从此诸侯蜂起。咸阳第一力士安禄山誓死平叛,拥护二皇子李世民称帝,暗通金吾卫哗变,却被陈皇后阿娇的羽林军镇压。尚香自愧闹得东海大乱,无颜面见阿娇,刎颈而死。当她醒来,手中只有一把蒲扇,锅里的黄粱饭还没蒸熟。”
嘘声一片,施半仙坐在二楼栏杆外,抱柱嚷道:“吵什么吵,看戏不就图个子虚乌有?”
白羽书生强笑三声,羞愤投袂,马不停蹄赶回戏房。
谢皎领小刀坐在一楼耳池,低声道:“徐覆罗不会唱戏,待会上台演树么?”
小刀嗤笑答道:“慈师,你不知道,龙王爱看戏,特别是看漂亮小旦演的戏。师叔听了精神百倍,说要演一流的英雄好汉。”
三花脸妙舌逢迎,高声朝台下唱一大喏。
“什么子虚乌有?前方应有尽有。”
……
……
台前光鲜非凡,台后兵荒马乱,长靴连倒一大片。
鬼门道的帘子撩起,徐覆罗蹲在横梁上,就见那白羽书生一边走,一边快手脱戏服。
班头绑着兔耳似的幞头巾子,厉斥道:“丑角被人看透强颜欢笑的底色,你就彻底演坏了!”
书生匆匆擦脸换装,戴上癞癞头的假套子,举起算命用的布招子,愁容满面地回到台前。
“连年大旱,龙王要娶妻,才肯降雨啊!”
徐覆罗掏了掏耳朵,听不甚清,这时班头走向一道屏风,屏后隐隐绰绰有个女子身影。
他沿梁上潜行过去,伸长了脖子。屏风一开,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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