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去扶人,黑脚直腿一蹬,两人皆被踹去墙角,壁间挂镜左右晃荡。
这三步招式不过一瞬,没等团头闪身,黑脚从后死死勒起他的脖颈。
料匠手臂油亮紧实,有如一副铁打的枷锁,同时取刀扎他。团头两脚扑腾,手中长勺咣当一声砸地。
徐覆罗高举案板过头顶,威吓道:“大胆,你还敢再犯人命状子!”
“你要砸我,还喊一声?”
黑脚从牙缝里挤出冷笑,甩掉团头,回手就跺徐覆罗一腿,踹得他喉头腥甜。眼见团头没了活气,徐覆罗虾成一团,陶秀才噤若寒蝉。这时两个光脚的料匠押人丢进庖房,低声道:“只差舵盘和乔屋了。”
“同富贵,谁也别想反悔!”黑脚扬眉吐气。
地上两个水手捆得蚕蛹一般,门外多宝气急道:“小畜生,敢咬我!”他捉虾皮后心重重砸进庖房。穷蛇探头一看,皱眉道:“死的扔了,活的绑成一串,丢进水密隔舱里。”
两名料匠听命执行,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先将团头抛下江,后用缆绳把这帮失势的人五花大绑。一个浪头卷起,船升又坠,挂镜噼啪坠碎。
多宝扶墙道:“哥,先藏这吧,免得船底漏水,尸体堵了水密隔舱。”
“也行,你守住喽,”穷蛇振臂一挥,“剩下的兄弟,跟我去杀火长和宦官。”
四条料匠黑压压地走了,郑子虚手下艄子尽被缠成一串蚂蚱,多宝抄起擀面杖,挨个试探生死。
徐覆罗喉头血气冲舌,又吃一记闷棍,多宝呱呱的拍他脑袋,笑道:“装死呢!”
他默不作声,手指在背后摸到一块碎镜子。
“这样吧,”多宝突发奇想,“我娘吃斋念佛,我也网开一面,你们只要杀一个自己人就能活。划子已经凿漏了,没处可逃的,快选一个叫我杀。”
两个蚕蛹水手当即死死盯住虾皮,陶秀才口中缠布,嗷嗷怒怒。他将虾皮朝徐覆罗的方向挤,徐覆罗一下割破手,气息顿窒,死死攥住冒出的鲜血。
多宝抄起杀鱼刀,弯腰朝虾皮努嘴,递刀劝道:“陶账房,你杀吧。”
他将刀尖对准右侧,横握在陶秀才和虾皮之间,那两名水手拱肩来撞,刀尖直逼小孩皮肉。虾皮汗流浃背,埋头朝徐覆罗怀里钻,徐覆罗蹭地带他后撤。
这一串蚂蚱拱来撞去,荒唐狼狈不堪。多宝得意极了,歪招频出,催道:“快呀,海上杀人不犯法。要不是女人上船招惹晦气,何必沦落至此呢?”
虾皮无声哀鸣,尖刀没入他的后心,头颈软垂垂一吊,正好撞得徐覆罗割破绳索。
陶秀才呆若木鸡,多宝拍手称快:“不识抬举!手上沾血,才跟咱们一伙,这事儿没法回头!”
徐覆罗两手血迹斑斑,藏在臀后伺机而动。陶秀才投来绝望的目光,心想:“我杀人了,再没法正当活着,你也杀了谢娘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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