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户,怎么你却一无所觉吗?”
谢皎冷冷道:“关我屁事!我六亲不认走在街上,无端被砍一刀,难道怪我步步生莲勾人邪念?分明施暴者该死。”
徐覆罗一哑,见她满脸火气,接过染血的红帕子,走去盆边,顺手就洗了。
谢皎左臂长勾,探去榻下紧贴床板的神臂弩。他拧干帕子,咕哝道:“我下楼那会,真以为你摔死了。”
徐覆罗回头,正撞见她双膝横持神臂弩。谢皎拧轴试弦,他三两步奔去窗前,将木杆放下,喋喋抱怨:“好好好,就你厉害,使脾气的是大爷!”
“再抬高些,辈分再抬高些。”
“你少占我便宜!”徐覆罗不上当。
谢皎嘁道:“百闻不如一见,红毛怪擅使金杖,剑倒用得次一些。爪法很厉害,谁知他和哪路神仙交过手……”
“你还赤脚和人打架!”徐覆罗念念有词,她理直气壮:“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红毛怪功夫邪门,举手投足像影子一样。我越发好奇了,赵别盈究竟如何潜藏至今?”
“我先问你,赵别盈有几个名字?”
“啊?”她一怔,两眼扑闪,停下手中一点一抖的药瓶。
“人在前,影在后,人一走动,影子便追随。赵别盈如何设法才能摆脱寸步不离的影子?要么,躲到暗处,无光则无影,无风吹则无草动。可诸事未竟,他能甘心蛰伏吗?”
谢皎将头摇成搏浪鼓,“不甘心,换了我,死都不甘心。”
徐覆罗呱的一拍,拊掌道:“要么,金蝉脱壳!我看那红毛怪疯里透傻,识人的路子别有古怪,难以常理揣度。疯极是痴,他若奔‘赵别盈’三字而去,赵别盈脱了三字之壳,稍微变换声音,便能自在如初。”
谢皎举臂给他瞧,“我轻敌了,下场在这里。你轻敌了,那可就没命啦。”
徐覆罗呸道:“你有一日盼我好?”
谢皎迟疑道:“方才那名祝彗风,使的一手蛇腹剑,像不像谍报里与赵别盈步量田地的女子?”
他颔首道:“巧不巧,我心说像,你也没走眼,许是他红颜知己。”
她琢磨道:“我看过信谍,赵别盈是有个本名。宗室之人毕竟不同寻常,为尊者讳,旁人惯以‘赵别盈’相称,只不知是字是号。”
“名如分身,你别不信。”徐覆罗见她顺此思索,不禁洋洋自得,“我小名‘驴粪球’,听着腌臜。可那孤魂野鬼听了,就会绕道走,不缠我,懒得害我,这叫障眼法。”
“驴粪球?”
“怎么?”
“驴粪球驴粪球驴粪球……”
谢皎词如蹦豆,徐覆罗脸上挂不住,手忙脚乱要捂她的嘴。谢皎当即张弓对准他的额心,虽是空弦,势如闪电,右臂使力又渗血,诈得徐覆罗立刻举手投降。
他慢吞吞道:“芥舟,赵芥舟,那名禅师亲口所说。”
谢皎收了弓,丢他怀里,折身去翻包袱。少顷寻出一副信谍,内有赵别盈画像一张。一个鼻子两只眼,人海茫茫,没多大用处。另有几行履历,饶是贵胄,落诸笔端,至多不过一页纸。
徐覆罗抱弓凑过去,她便合上,不许他看,免得没把关。他嘴上戚戚,实则一眼就瞟到赵别盈真名赵子偁,还不认识“偁”字。
谢皎心想:“行走躲祸,更不会用真名。想必‘芥舟’便是尊号,那‘别盈’该是表字了。”
徐覆罗指她怀里信谍,“那字念什么?”
“称。”
“他爹叫他一把秤?”
谢皎失笑,徐覆罗酸溜溜道:“平平无奇嘛,哪有‘青龙’‘白虎’威风厉害。”
“王元之禹偁知道么?太宗朝的直臣,这是同一个字。”
称量轻重,名字极公道,确有神君之风。而他身为宗室,又不能越俎代庖成为天下公道,字取“别盈”以示忠逊。大成若缺,大盈若冲,谢皎左思右想,心说:“讲究。”
她口咬布条,缠上伤臂,自顾自道:“赖我,早知有诈,便不该白拿胡商香药。时辰宽裕得多,就不至于手忙脚乱。可若真不拿,我又难见红毛怪。与他对视,如同被眼摸遍全身,甚至窥伺脑内,直令人作呕……归根究底,都赖赵别盈!”
“对,都赖他东躲西藏,”徐覆罗转念,“你往好了想,杀手没得手,这不就摆明说,他目下安然无恙么?”
谢皎越想越好笑,“‘赵别盈死了’,哈,亏你有急智。”
她甩脱花靴,解下乌衫,仰躺床榻上,笑得两腿直蹬。少顷放空思绪,她长吁一口安稳气:“嘘,别出声,我打个盹,回笼觉里再问他,死到哪里去了……”
徐覆罗默不作声,翻看自己包裹,皇城司的牌子却不见了。他不敢明言,半空中抓了几下手,朝谢皎抖落,帮她捉魂。
“真是个回笼教主。”他想。
……
……
天光高照,六一馆对街,茶坊人满为患,聚成一团,叽叽喳喳,打量封守湖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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