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抟风直上,遽一声,清鸣穿云。晏洵昂首目送,须臾跺脚催促。
“莫淹留,走吧。”
鹰啸九皋,影不落地,振翅搏空旋斗,要在霜落之前一头冲向金乌。劲羽悠悠而别,随风几匝,千丈之下,谢皎信手接光,掌心一痒,恰承一片薄云。
她仰躺船顶,满面醺容,噫的一声,捻起那尾白羽。
“好自在的飞雀。”
谢皎喃喃吹羽。
“莫淹留,去吧。”
……
……
流光争飞,汴水荷花尽落,城外天地两茫茫。
东京四水贯都,数百艘漕船首尾相衔,浩荡沿河南下。羽影投水,任意东西,悄然越过野柳女墙,缓缓坠落在虹桥南岸,盖上绢本画布。
书生捋墨抬笔,嗳问一声,倏忽一笑,原来画中清波浮羽,早替他添了一道风。
“真个荒唐,军巡铺一毛不拔,捞尸老六一分钱没得,白凫了大半个时辰。季夏水势充沛,他就这样直接漂走了。”
“这岂不是落得水鬼下场,难道还能漂去东海么?”
“东海之外有什么,高丽,日本?”
“有海外三山,那是成仙的好地方。”
书生闲言自语:“生于山水,自该归于山水。江君来约,一杯浊饮,古今同席,共叙怀沙之思,没甚不好之处。”
“啊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张待诏今日也来画虹桥?”
宣和画院两名生徒,因见前辈,停下闲嚼的话舌,浑不知他一早来此,满心敬仰招呼道:“转蓬光景,待诏画了多少,好不好指点一手,也叫小可开个眼界?”
“没什么。”
张择端笑了笑,扬手一挥,细羽出画,重作万里游。
他道:“寥起几笔上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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