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嗤!”
“皎皎!”
两声并耳,谢皎痛仆跪地,鲜血喷吐一丈远,而她背后刀疤眼横锏未收,狮鼻翕张,咬紧腮帮大快道:“连老天爷都不帮你!”
膝骨受创,左肩至右腰一道长痕贯躯,谢皎因痛崩醒,猛扯断佩刀系扣,撑伥鬼不倒,蛊脉泼剌大涨。她咯出满嘴血沫子,冲开哑口道:“贼老天……向来……咳!不帮我……”
“是我杀你,是我杀你,天罡地煞杀你!”
刀疤眼杀过女匪,却不曾斗过此等女夜叉,一番遭遇吃瘪,早已断定谢皎非池中物,与自己招徕的半路贼决不类同,故而两眼贲突,举三尺锏垂对她鼻尖,兴奋不能自抑,激起了好胜斗勇的杀心。
“东京城空好看,一只花木瓜,没甚可留地方。我斩下你的首级装进石灰函,千里赶赴淮东,赤膊投上梁山泊,老子也能做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好汉?”
谢皎忽笑,笑造化弄人,三两下拭去嘴角淋漓,咧出一张血盆大口。
“你知不知道,我在淮东做什么营生?”
他伺伏许久,这一击用尽蛮力,剖心裂肺,纵是背甲也能断破,决不可能有再站起来的机会,何况她肉骨凡胎。谢皎缓慢直起腰,颤跛走近,刀疤眼倒抽一口冷气,退了半步,叫道:“你是人是鬼!”
“吃过人么?”
这话问得莫名,贼头子京畿为寇多年,丰歉不论,便再猖狂,也不曾食人啖骨。忖度之际,攻守之势易换,他却没能如言乍胆,一鼓作气斩下谢皎首级。
“没吃过人,也敢提梁山?”
谢皎疾步渐驰,踏碎一地红翳,背后暴火烈风,穷尽地狱变相,伥鬼疯鸣斜挑而上。砉的一声,恶汉右臂削飞,孤光冷冷,十数刀穷追猛斩瀑下,灼一头一脸血斑而白目不移!
我昔在淮东,亦是亡命之徒。
她嘴微张,血泼腮角入口,甜如甘露浆。
……
……
相国寺,菩提院禅房。
大慈方丈倏忽睁眼,饮光本在一旁换茶,三文钱手串藏在胸口,闻呗声止,回头险掉出前襟。他往左心掖了掖,见掌门住持修行乍乱,上前关切问道:“师父哪里有恙?”
“老衲无碍,你出去瞧瞧。”
饮光出门四顾,蓦然惊呼道:“啊,师父!西北方怎么烧破天了!”
何止烧破,红光大盛,天都要漏了!
“龙之六位,各以时成,死生始终乃天道终始。龙不可思议,佛不可思议,众生身不可思议,乃至世界不可思议。飞天夜叉,海底龙蛇,四生九有,八难三途。护持正法,不惜躯命。天命天命,天所赋何命?”
雷光乍现,禅房一壁白霜,一百零八颗念珠急拨如雨,大慈方丈喝道:“去!”
锁链崩断,噼啪迸射满地佛眼菩提,他缓缓吐息道:“吩咐众比丘,加诵往生咒。另请观音院众僧箪药壶浆,出城,救人。”
“师父,皇司守城,不好应对,诸位师兄来得及赶回万胜门么?”
“现在佛不拜过去佛,过去佛不可不燃灯照世。”大慈方丈喝道,“无怖,无怖,神与龙契也!”
饮光面色一凝,应声而退,跛行返至观音院外,精舍木鱼琅琅,宝冠金刚立身作愤怒相,风雨前夕,诸僧燃灯念呗。他顿足未入,自嘀咕道:“慈能与乐,悲能拔苦。西北方究竟怎么了,竟能够让大慈师父两条眉棱重逾千斤……莫非是六龙出世?”
佛弟子直目不瞬,千尺高空外,那赤光蒸腾滚沸像个龙形,刚拙古朴,却只有一足,即使飞上天也飞不稳当,须从他龙扶携,才能共克倾危之难,自脱罔两泥身。
与此同时,玉清神霄宫,太极八卦观星台上,冲和子昂首望龙,踏九二乾卦,一袭道袍猎猎。天门大开,照见八荒惨白,五雷符随风卷挟飞向赤穹,道童掩面不能近前。
“时乘六龙以御天,介然,你在天有灵,可看到这第一条龙了么?”
他喃喃。
“谁被唤醒,谁会震惧,谁又会振臂一呼,入世唤醒更多人?”
……
……
“晏判官别去,你这条命远胜他们珍贵,怎能自己找死,竟往阎罗王那跑!”
浓烟翻腾,老苍头怒斥晏洵执拗,强使一双铁臂把他锢出刑场。天地洪炉以造化为工,晏洵眼睁睁离龙首丘越来越远,刀山火海,不知谢皎生死,痛道:“谁又天生命贱?”
身为判官,他无法迟疑,振臂一呼,反足奔赴火海。
“开封府,随我救人!”
谢皎逆流而上,拖着苫布罩往火心去,须眉燎黑不觉,遭逢火人便上下扑打,直把他从鬼门关抢回来才复续深入,步踏无生,疯癫无两,神鬼概不能拦。
“小麻子,咳!小麻子——”
她一边奔走,一边暗想,如果当年也有这么一个人不顾性命来救自己,如今一切会否稍作不同。这空想虽无裨益,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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