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会愿意告诉我?”
“因为我们要你手中的夜光犀。”
夜光犀不在她手中,但皮皮没吭声,宁愿让青阳相信她手里还有几张牌。
“等我办完了事就跟你去见她。”皮皮冷冷地道。
“听说贺兰觿被抓了。”
“对。”
“狼族会怎么处置他,我可以想象。”青阳道,“他一定会死得特别难受,也算帮你报仇了。”
皮皮不停地捏着自己的手:“可是……贺兰觿死了,我就见不到贺兰静霆了。”
“青桑让我告诉你,这个贺兰觿百分之百是假的。让他死在修鱼堡,不要跑出来做乱,对你我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你们说他是假的,那他是谁?真的在哪?”
他摇摇头:“我也想知道,但我真的不知道。”
“青阳,”皮皮嗤地一声抱胸而笑,“别逗了,也别兜圈子了。真相未明,这个贺兰觿不能死。”
“我知道你的心很乱,皮皮。但我们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请你坚信这一点。如果不是,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你让我活是因为你想要夜光犀。”
“那天在地铁,夜光犀就在你的脖子上,我没拿。你说要找真相,我给了你一颗惆怅。怕你打不过贺兰觿,又给了你丹石。你把昆凌族最珍贵的东西塞进一个修行不到五百年的小丫头眼里——关皮皮,这是有多浪费你知道么?你还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是好意呢?你能坚定你的立场吗?难道你没发现你是这座森林里最安全的人?贺兰觿不为难你,我不为难你,现在就连狼族也不为难你。你这么跳来跳去地让大家很烦躁知道吗?”
“是的,是我立场不清,因为谁也不肯告诉我真相,所以我谁也不相信!”
“皮皮,如果你企图救出这个贺兰觿,就是跟狐族为敌。只要贺兰觿活着从这里出来,你就成了我们的敌人。我们几次三番下不了狠手只是因为这群人中有一个你。你是我们的王妃!我们投鼠忌器。如果你继续一根筋地往前走,你就是叛党,你就逃犯,你在颠覆你的夫君!想清楚了皮皮,请你仔细想清楚!”
“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走了。”皮皮站起来,淡淡地道,“我已经想清楚了,只要这个贺兰觿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是贺兰静霆,我就要把他救出来。因为我不能错过这千分之一的机会。请转告青桑,等我弄清了这些事,就去见她。”
青阳的脸上扫过一团阴影,他也站了起来:“皮皮,你不能救贺兰觿,我不会允许你。”
“不允许?”她冷笑,“我需要你的允许吗?”
“皮皮,有些事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你一向是个勇敢的女孩。”他的目光一片迷蒙,似乎回到了几百年前,“你的祭司大人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会,不可能。”她的态度十分果断,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这一世,贺兰静霆绝不能死在我关皮皮的手里,绝对不能,我不允许!”
他默默地凝视着她,片刻,叹了一口气:“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沙澜。青桑觉得我办事不力,让我回蓄龙圃述职,她派来了子阳。”
皮皮急促地呼吸着。
“跟我走,皮皮,让我带你回c城。你不该搅进来,想想你那位无辜的朋友,和这一路上死掉的人,越往前走死得越多。——跟我走,忘了这件事,继续你的生活,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
他伸出了手,目光很诚恳。
她直直地看着他:“不。”
他抬眼看了她一会儿,似乎这是个意料中的答案,沉默了一下,扭头看向窗外:“你走吧,别等我改变主意。”
修鱼稷一大早出去巡山,通常下午才会回来。皮皮决定趁他不在,混进关押贺兰觿的后山。
守门的狱卒与修鱼稷相熟,知道皮皮与他的关系,也目睹过皮皮抽打贺兰觿,对她一路放行。皮皮边走边想,祭司大人虽然被打得变了形,毕竟只是皮肉之伤。只要没被天狐咬过,他自身的元气很快就能将伤口修复。只要松开捆绑的铁琏,贺兰觿凭着武功就能闯出去,这些守门的喽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屋内弥漫着一股腥臭,好像放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又好像动物发酵的粪便,在潮湿的环境中久未清理。皮皮烦恶欲吐,摘下丝巾,捂住鼻子。
狐族爱美有洁癖,人尽皆知。让他们身处污秽就是酷刑。
借着昏暗的油灯,她看见贺兰觿仍然双腿悬空地吊在柱子上。被铁琏绞住的双手是惨白的,腕上一道两指宽的血印。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疤,青灰色的皮肤有了些血色,腿上的裂口正在肿胀愈合,那些凹下去的咬痕全都一块一块地凸了起来。
所以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身上一个一个的鼓包,横竖交错的鞭痕,凝结的血痂,像鳄鱼的表皮一般粗糙。几天没吃饭也瘦了许多,胸前的肋骨一根根地露出来了,双腿显得不合比例地修长,上面爬着青色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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