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野狗的模样,直扑向颙琰!颙琰一个乍惊,扬起右手护脸,叫道:“狗!狗!”趔趄一步几乎摔倒在地。那畜牲正要再扑,走在前边的人精子倏地回身,也没有什么花哨张致动作,无声望空劈了一掌,那狗哼也没哼就软倒在地不动了。颙琰余惊未息,连连问:“是狼是狗?是狼是狗?”
“是狼。”人精子道:“是条饿极了的狼。逮住什么撕咬一口算一口,没伤着主子罢?”“没有。”颙琰颤抖着声气说道,“只是唬得我几乎走了真魂——这畜牲忒胆大,我走在里边,它隔着王师傅来咬我!”王尔烈道:“狼这种东西专咬胆小的。我们家乡秋粮上场,全家老小露天守场,大人睡外边,孩子睡人圈儿里。野狼总是跳进圈子里头伤人——今晚没有人精子,我这罪就百身莫赎了!亏了你好手段——我这会儿腿都是软的呢!”人精子笑道:“我也不防镇子里还钻进了狼!主子一顿五斤肉喂着我,伤一根汗毛我也是担不起的。”
说话间已到了鲁家小店门口,果然见屋里闪着灯光,影影绰绰似乎有三四个人在里头说话,人精子隔门望了望,回来小声道:“除了小惠的舅,还有两个人,像是人贩子,正帮他们兄妹拾掇行李。主子,您说,拿不拿?”颙琰问道:“你对付得了他们么?”人精子无声一笑,说道:“这一号角色三十个人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怕的惊动了满街衙役,伤了主子乱子可就大了。”
“不怕。”颙琰蒙在斗篷里的瞳仁晶莹闪烁,“路上我想定了,大闹一场也没干系。我要实地瞧瞧这里的府县官是什么料儿。”王尔烈本觉得照正理该与钦差座舰联络妥了,才是万全之策,不知怎的,他更想看看这位阿哥的胆气魄力,便不言声上前敲门。
是鲁老汉过来开的门,见是他们四个,老汉一时竟懵懂了,一脸迷惘望着颙琰,问道:“这都半夜了,几位爷又赶回来,有什么事么?”里头三个人都坐在饭桌旁,一人抱个瓦手炉子喝茶取暖,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像是那位“舅舅”,刁声恶气摆手儿道:“不管投宿吃饭这里都没有!别处去,别处去!”
“我们有事要和你说。”王尔烈向鲁老汉点点头,侧身便挤了进去,接着颙琰、人精子王小悟便也进来,风裹毛毛雪片立即随进来,吹得一盏豆泊灯忽忽悠悠晃动灯苗儿。那“舅舅”仰着一张瓦刀脸问道:“你们什么人?有这个道理么——半夜私闯人宅?”
颙琰把目光逼向了他,问道:
“你是惠儿的舅舅?”
“是又怎么样?”
“你叫什么名字?”
“叶永安!”
“你在德州做什么营生?”
“恒昌茂货栈的采办!”
“采办些什么货?到哪里采办?”
“生丝、茶叶、大黄、绸缎、瓷器、洋红、靛青,什么挣钱采办什么,北京、南京、天津卫,哪里挣钱到哪里!怎么?你是什么人?”
颙琰突然顿住了。他毕竟才十五岁,初入人间世道,从未历过事。见灯下那人目光睒睒凶相逼人,满口对答伶牙俐齿,旁坐的两个汉子也都满脸煞气,面目狰狞地盯着自己,仿佛随时都要扑上来的架势。蓦然间心头一阵恐怖,下头的话竟问不出来!王尔烈稍前一步,哼了一声,说道:“我们是官府的!专管稽查缉拿作奸犯科的歹徒——我问你,你把你的甥儿甥女卖了多少银子?卖给了准?!”
这一问,连屋里正在安排儿女上路的鲁氏老太太也听见了,和惠儿兄妹一齐出了外屋。鲁老汉原是傻着眼听,一下子瞪大了眼。一家子四口站在门口盯着“舅舅”,又看看颙琰一干人,不知是在作梦,还是真的。半日,老太太颤巍巍问道:“他舅,你敢情在德州又赌输了,卖我的儿女?”
“没有的事——姐,你别听这几个鳖子胡说!”叶永安脸上一笑即收,转脸向王尔烈道,“老子十三岁跑单帮,三十年的老江湖了!敲山震虎讹财诈钱的主儿也见过几个,哪里有你这起子胆大的!你们是官府的?问问他两个什么人——”他手指着,“他叫司孝祖,是知府衙门的,他叫汤焕成,是德州盐司衙门的!敢问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不管你们是哪个衙门的,拐卖人口里通外国就是死罪!”颙琰见他夸耀身份,顿时胆壮起来,戟手指定了叶永安,“凭你们这狗颠屁股模样,敢问我的来历?呸!给我拿了!”
他一个“拿”字出口,人精子“扎”地答应一声,一个跃步冲上去,左脚甫落地,右掌疾如闪电,黄家有名的绝技“乱点梅花谱”——也看不清什么手法,司孝祖汤焕成和叶永安连窝儿没动,已被点了穴道,一齐翻倒在地,仿佛扭了筋般缩成一团!叶永安似乎会一点功夫,挣扎了几下,一个打挺骑马蹲裆站起身来,但上半身却不能动弹,扯着嗓门喊道:“兔崽子们走着瞧!我日你八辈祖宗的们,敢在这地面招惹老子!”人精子狞笑一声,劈胸提起他来,一柄冰凉的精钢解剜刀比在他唇上,说道:“我们爷有话问,你他妈再杀猪似的嚷嚷,舌头给你剜出来——嗯?!”
“白天这里运河过船队见了么?我们是十五阿哥钦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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