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错误也许都将是致命的。格林的步态有了明显变化,开始左顾右盼,时不时地望望天,充分调动他的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等一切可供他防身的感官来认识这个与城市截然不同的荒野。他不再单独行动,一旦看不见我就立刻嗅着味道寻找过来,而且他每走几十步总要回头看看我在不在附近。格林的脖子柔软灵活,有时我明明看见格林背对着我朝前走着,他突然之间一扭头就能将炯炯的目光射向身后的我,回头幅度之大令我瞠目结舌。罗贯中的第九十一回里说道“司马懿鹰视狼顾,不可付以兵权;久必为国家大祸”,其中的“狼顾”即指狼生性多疑走路时常回头看,并有传说说狼可以身子不动,脖子后转180度。从前我总以为这是夸张的形容,领教了小格林的回眸才知道或许有几分道理,只是不知道成年后的狼脖子是否还有这样的柔韧。
无论草原带给我们多大的危险,它仍旧以难以抵御的魅力向我们频频招手。我们继续往草原深处走,远远地飘来一阵歌声,悠扬清越,也只有这草原民族的歌声才与这份广阔相匹配,像夏日凉风让人精神为之一爽。一个藏族汉子提着鞭策马奔来,稀薄的光线在他耳畔忽隐忽现,勾勒出一个飞扬的轮廓,好阳刚的身影。他转瞬就来到了我面前,隔着七八米喝住马。他愣了一下,满眼清澈的笑意:“波莫以莫热!”(漂亮的姑娘!)我回以一笑:“卡座扎西!”(谢谢!)他探头看了一眼躲在我身后警惕地注视着他的格林。“这个……是狼?”他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跟狼在一起?”我笑了笑,这话说来就长了。
“我叫扎西,你呢?”“李微漪。”
“汉族人?”扎西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已经披上一身地道藏袍的我,“为什么会说藏语?”
我咯咯地笑开了:“我就只会那几句。”心想,还是这一个月里恶补的呢,言多必露馅。
扎西不信,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我红着脸摇头,听不懂了!
扎西不说了,转而用生硬的藏式普通话和我交谈起来:“我以为你是附近的姑娘。”他举起马鞭指着牧场不无骄傲地说,“从这里一直到山那边,还有那条河上下都是我家的牧场,这些牛羊都是我的。”
呵,原来我走入了扎西的牧场。
“好久没见过狼了。”扎西说,“我这牧场上狐狸倒是很多,常常看见偷猎的人在山上悄悄下夹子,扒了狐狸皮卖钱。有时候连我们的牛羊都被夹断了腿,特别可恨!所以我经常到处看看不让这些人来。刚才老远看见你走进牧场,就过来瞧瞧。”
“你以为我也是偷猎来的?”
扎西呵呵地笑起来:“你不是,狼都相信你。”我也笑了。
我和扎西一见如故,越聊越投缘,他索性牵来一匹马让我骑,指着前方河边升起袅袅炊烟的帐篷邀请我到他家去做客,我欣然答应。
我坐在毡房外,抚摸着跟我走了一天的格林,喝着老阿妈捧上的暖暖的酥油茶。扎西递给我一块风干肉,然后坐在旁边草地上。扎西自己手里也拿了一块风干肉,用牙撕下一条递给格林。饿了一天的格林乍闻肉味猛一口就咬上来,扎西急忙缩手,险些被獠牙刺伤。硬邦邦的风干肉条格林嚼也不嚼就下了肚。扎西瞪大了眼睛还没回过神,格林已经朝他迎面扑了过来,接近一米八的壮汉被三个多月大的小狼掀得仰面朝天。格林狂叫着撕扯藏袍宽大的袖子,抢夺他手里剩下的肉块。
扎西急得向我大叫起来。我连忙伸手抓住了格林的耳朵和后脖子的毛皮硬生生拖他下来,格林痛得惊叫却丝毫没有放弃抢夺的意思,宁愿被撕掉耳朵也要抢肉。他尖利的爪子又踢又蹬,使劲扭头咬我抓他脖子的手,野性毕露,走了一天他当然饿了。我连忙放开他的耳朵拿起自己的那块风干肉在他眼前晃了晃丢在三四米远的地方,刚一放手格林就箭一般射出去。
“你坐下,别过去。他以为你要抢他的肉。”我提醒扎西。
“我不抢,你叫他也别抢我的。”扎西把自己那份肉抓得紧紧的。我尽量忍住不笑。扎西拍拍肉上的泥土送到嘴里咬了一口,马上又吐了出来,呸呸地连吐几口唾沫。“他踩到我嘴里了,全是泥。”他使劲用袖筒擦着嘴巴,滑稽地笑着,“还有吗?”
我笑答:“没了。”其实我觉得脸上带点泥更有康巴汉子的味道,“把袖子咬破了,等会儿找阿妈借点针线我给你补上吧。”
“好。”扎西的笑洋溢在夕阳的柔光里,也只有在没有太多物质和拜金主义冲刷的原生态地区才更容易找到人最淳朴善良的一面。友善互助和包容,这在城市里何其稀缺的品德在这里却是再平常不过的。越往没有旅游开发的草原深处走,这种体验就越深刻。“在藏区是饿不死的,随便走进一家帐篷都会有东西吃。”十多年以前听驴友们说的这句话,想来是真的。
落日像赤狐悄悄爬过山头,天边的云影敛尽了最后一抹红晕,光与影逐渐交织在一起。晚风轻抚河湾,弄碎薄云与莎草在水中摇曳的身姿。月升日落,风止云收,花香草味中空气静到了极致,无边的牧草在月光下变成了淡蓝色,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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