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句对口词，

    初生之犊不畏虎。

    空瓶做成黑油精，

    自己选择头顶裤。

    张学奎他们来到了树下，贾忠厚和那个外村人正争得面红耳赤。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对口词，谁也不肯让步。

    外村人说：“你说，你过来没过来？”

    “过来了。走路走热了，过来凉快凉快还不行吗？这棵树是你的吗？这个沙窝滩是你的吗？你管得着吗？”贾忠厚理直气壮，话语强硬，句句紧逼。

    “你过来做的什么？”

    “吃了袋烟，怎么着，吃袋烟你不叫吃？这不是烟袋灰还在这里！”他指指他坐的那块石头旁边他磕下的那些烟灰。

    “我瞪眼儿看着你过来摸过我大黒犍的耳朵，你敢说没摸？”外村人据理力争，毫不客气地揭发他。

    贾忠厚稍作停顿，嘿嘿一声笑。装出一副非常冤枉的样子说：“人，做坏事容易，做好事难。我坐在这里吃烟，看见这个大黒犍的耳朵上有一个大牛虻，我就过来给它拿，你就当是我糟蹋它？真是好心不得好报，早知道是你的牛，我屌功夫管这闲事，咬死它才好来！”

    外村人理屈词穷，被逼的没有办法，恰巧张学奎他们来到了树下。他只好把自己的那张王牌儿甩了出来。

    “人家看得很清楚，你往我的牛耳朵里搁了沙窝虫！”

    一直故作镇静的贾忠厚一听他说这句话，那狡黠的脸上顿时紧张起来。轻松变成了警惕，他分辩道：“你这不是血口喷人么，谁看见了？你给我拿出这个人来！”

    “我看见了。”王学奎初生之犊不怕虎，他走过去坐在那块干净的石头上，学着贾忠厚的样子，“你在这里吃了袋烟，又上那里抠了个沙窝虫。”他走到贾忠厚抠沙窝虫的地方，弯下腰去做了个抠沙窝虫的动作，“你就用右手拿着虫子过去，用左手抓住了大黑键的左耳朵，把虫子放在里面。放进去了你还不松手，你使劲往里看。你一直看到虫子爬进去了，你才走了。”

    又是左耳朵，众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只有有心计的人，才这么循着规矩干。看来这真是个老手，老奸巨猾。

    “你——你——你这个小孩儿——我过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见！你是在哪里看见的？”贾忠厚气急败坏的质问道。

    “很近的，就在你的头顶上，你吃烟的时候把我呛坏了，我看得很清楚。”王学奎不慌不忙地告诉他。

    “头顶在哪里？”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看看，“哦，在树上？你不去洗澡，上树做什么？你看见了怎么不吆喝？”贾忠厚已失以往的精明，笨嘴笨舌地问。

    “上树扑知了！我要是一吆喝，那不就把知了吓跑了吗？”王学奎也和他撒起谎来。

    刚说到了这里，大黑犍开始骚动不安了。先是摇晃它的头，继而跳将起来，把头插在地上使劲蹭它的左耳朵。众人一起上去抓住它头上的绳子，连推加拉将

    它拴在树上。贾忠厚提了药箱想乘机溜走，大家哪里肯让他走，一下子把他围在了正当中。

    “快把你的黑油精拿出来！”在场的人异口同声地喝道。

    “哪里有？就那一瓶了，都看见了，昨天上午都倒上了。”贾忠厚摊开两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快拿出来，再耍滑头我就扒你的皮！”外村人吼叫着。

    “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没有了！”贾忠厚气哼哼地说。

    张学奎忽然记起了他那个药瓶子，马上问道：“你那个药瓶子呢？”

    “早叫我扔了！”贾忠厚装作心不在焉，又表现出实实在在的幸灾乐祸。

    张学奎哪里肯信？他一把拿过贾忠厚的药箱子，敞开一看，那个盛黑油精的空瓶子还好好地站在药箱的角落里。贾忠厚本想把沙窝虫放进牛耳以后，再去用这个瓶子兑药。现在急了，马上伸手去夺。张学奎一下子就抓在了手里，只把药箱子还给了他。

    张学奎本想利用这个黑油精瓶子里剩下的那一星半点儿，再倒上一些水。当他敞开了瓶盖儿时，一股刺鼻的烟杆油渍味儿扩散开来。这时他才会意，贾中厚的黑油竟是土法上马，用烟感油渍造的。这烟杆油渍毒性很大。抽烟的人晚上在野外睡觉看庄稼，蝎子蚰蜒所有的小虫都不敢靠近。用它治一个沙窝虫，那就更不在话下。他愤怒地看了一眼贾忠厚，伸出手说：“拿烟袋来！”

    贾忠厚不想给，但又不敢。只好乖乖地把烟袋拿出来，双手递了上去。张学奎把他的烟锅和烟嘴拔了，找来棵长莠草，去掉莠草叶和莠草穗子，把莠草杆儿插进了烟袋杆儿的孔里。慢慢地往里捅。莠草杆儿从烟袋杆儿的这头儿进去，从那头儿出来，黝黑的烟杆儿油渍都粘在了莠草杆儿上。他把莠草杆儿放进瓶子里，又倒上点儿水晃一晃，贵重的黑油精就做成了。

    张学奎小心翼翼地把药水倒进大黑犍的耳朵里，还是过了昨天等待的那个时辰，大黑犍的病果然好了。

    真相大白，什么话也不用说了。

    “老张！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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