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的眼圈红了,放下孩子撵他出去,坐下就开始垂泪。
乌兰是乌家的女孩,在她十三岁时,遇上了漆四。乌家不如漆家,乌兰见到漆四不亚于见到燕王。而乌兰貌美,漆四见猎心喜,与乌兰做了一对神仙眷侣。但始终不提把乌兰娶回去,直到乌兰生下乌铁,漆四就再也不肯见她了。
乌家没胆子找上门去,只好委委屈屈的养着乌兰和乌铁,乌铁从小在家里就是像奴仆一样干活,乌兰也半仆半主。
后来席商到燕地来,落脚在萧城,做出一副要安家落户的样子来。就四处打听想娶个能帮他的妻子。他本是商人,又不愿意找百姓或普通平民家的女孩,眼睛只盯着燕地有名的几个大姓氏,这样一来,他就看中了乌兰。
乌兰在乌家就算是她的父母兄弟都把她看成了累赘,见席商想“娶”,收下大笔聘金后就把人给送来了。虽然像买卖,但席商还是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久而久之,乌家那边虽然看不上席商,但有个“亲戚”做商人,还是很有好处的,就半真半假的认了这个席商这个女婿。
乌兰当时出嫁时,家中也给她陪嫁了一些奴隶,可乌兰想带走乌铁,乌家却不肯放。他们觉得乌兰生得貌美,万一嫁给席商后不认乌家怎么办?抓住乌铁,就不愁乌兰不认乌家。
果然就像他们想的一样,席商对乌兰言听计从,出去跑商回来的钱全都给乌兰收着,乌兰还替他生了个儿子,听他说在家乡他都没有儿子,有了儿子,他就有人送终。
借着席商,乌家这些年都没为粮食发过愁,有时乌家人想巴结人了,不管是缺钱还是缺稀罕物,席商费尽千辛万苦也会为他们找来。
用惯了席商,乌家对乌兰和乌铁抓得就更紧了,当然表面上,乌兰和乌铁的日子是好过多了。
“上回回来不是还好好的吗?”席商拉住乌兰,给她擦泪道:“别哭,给我说。上回我从乌家出来,他们已经答应送乌铁去学剑了,还给了他一匹马不是吗?怎么又突然要卖了他?”
乌兰哭道:“马也有了,剑也学了,这一年来对他也不坏,上回我见他,他还穿了新衣服,还说有了皮甲,结果这次我才知道,他们打算把乌铁送给乌彭!”
席商装出一副没听过这个名字的样子,“这是你家的哪个兄弟?我怎么没印象?”
乌兰骂道:“他才不姓乌!他这个乌彭指的是黑帐子,脏帐子!”
“哦哦。”席商道,“这燕话我还是学不会……你接着说,这个人是谁啊?又为什么要把乌铁送给他?”
乌彭这个公爵实在是虚有其名,他连封地都没有,更别提人与钱了。所以不管是人还是钱,都是别人“送”他的。不管送的是不是心甘情愿。
乌家就是必须要“送”钱“送”人给他的那一批中的一个。
但乌家也并不舍得自掏腰包,人嘛,找几个还算看得过去,能骑得上马,抡得动剑的凑和一下。钱……
席商道:“看他们需要多少,明天我送乌铁回去,跟他们商量。”
乌兰深觉得对不起席商,百般温存之后,第二天,席商带着乌铁去乌家了。
萧城是王城,各家在此城都有宅子。乌家的宅子极为偏远,据说当年漆四就是骑马出城时看到从家里出来的乌兰才一见倾心的。
席商坐在车上,想着怎么通过乌家见到乌彭,又要怎么才能说动他。
乌铁在赶车,突然道:“爹。”
席商反应过来,忙道:“阿铁,你上来,咱们说说话。”
乌铁把马鞭扔给别人,自己跳上车。
“父子”两人坐在车里,席商从车上放的陶瓮里掏出两块黑糖,塞给乌铁:“吃吧。”
黑糖苦,苦中有甜。
这都是弟弟平时的零食。乌铁是第一次吃。
他含了一块糖在嘴里,突然说:“……爹,我想逃。”
席商温柔的点头,轻声说:“这不怪你。你想逃,想往哪儿逃?”
乌铁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里去,出了萧城,逃到外面,到处都是抓奴隶的,被抓走还不如在乌家。
席商看他这样,又从怀里掏出两块银子,塞给他:“收着。”
乌铁不要,“回去也会被他们搜出来。”
席商看他这样,突发奇想:“……阿铁,你真想逃?”
乌铁点头。
“你想清楚,你离开后,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回来了。”席商道。
乌铁点头。
“见不着你娘,也回不了乌家。”席商道,“乌家再不好,也养大了你,给你吃穿,还让你学马、学剑。”
乌铁点头道:“爹,我都知道。像我一样的人有很多。”爹不认就只能做奴隶。他娘好歹还养大了他,还给了他一个姓氏,虽然乌家不认……
“但我还是想跑。”
席商点点头,叹道:“那好吧,我有一个主意,你要是愿意,我送你去辽城,在那里,你就不是乌铁,但想堂堂正正当人,也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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