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掌,照萧焕胸前拍去。
电石火光之间,我的手足瞬间僵硬,连身体都来不及移动。
击来的手掌被带着青华的剑锋刺透,转剑斜挥,掌骨断裂的刺耳声音响起,额森的左手已经被挑出筋肉,鲜血迸出,草地上一片猩红。
甩掉长剑上的残留的血滴,萧焕目光冷然。
手掌间血流如注,额森用右手按住左臂,短促地笑了一声:“你的内力已经没有了……不然你在第二十一招的时候就能杀我。”抬头一笑,总是神采飞扬的脸上已经苍白,他只是看着萧焕,“真是不错,我爱上的人就要如此……咳……风采绝世……”边笑边咳,这句话说完,他居然咳出了一口鲜血,淋漓洒在秋草上。
这下不但跟着额森来的鞑靼人起了一阵骚动,连我在旁边看得清楚,也一时愣住,额森的内伤完全是刚才他对萧焕劈出那一掌后又强自收回内劲,自己震伤肺腑所得。
顿了一下,额森不在意地吐掉口中的余血,仍旧是笑:“就算知道你内力全失,果然还是狠不下心伤你……”
冷冽的神情不变,悬在额森头顶的长剑也不曾撼动分毫,萧焕淡然看着他。
“只是可惜……”慢慢撑住地,站直了身子,额森笑,“今生估计是无缘了。”
“小白……”他放开压着伤口的手,沾满冼血的手掌举起,遥遥隔着一段距离,手掌轻抬,远远看着,竟然是宛若抚上萧焕的脸颊一样的手势。
看他默默做出这样的动作,萧焕深敛的重瞳中射出一丝杀意,手中的长剑却仍旧不动。
静静看着,我蓦然举起手中的火枪,对准额森的胸口:“放下你的手,退开!”
说完不等四周的人反应,枪中的子弹激射而出。
大笑一声,翻身躲过这颗子弹,额森的身形已到丈余之外,包围的大军缓慢缩小逼近,左手间鲜血横流,纵身骑上战马,这个鞑靼的小王子神采飞扬间却仍似目空一切,以剑指路:“我们走!”
他立马回头,灿金的眼睛还看向萧焕,张口说了一句话。
说完长剑出手,再也不回头的杀向大军中。
隔得不远,那句话虽然听的不清也八九不离十了,他是说:“来世你是我的……”
气得我顿时恨不得追上去补他两枪,挥着马鞭骂:“做你的春秋大梦!来世也是我的!统统都是我的!我还不如一枪崩了你!我干嘛要特意放……”
骂到这里才惊觉不对,忙看向萧焕。
他只怕早就看出刚才那一枪是我故意制造混乱让额森逃跑,要不然萧焕手里长剑一动,额森只有死没有生。
冲我笑了笑,他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长剑还鞘,还到宏青手中,笑笑:“碧野光彩更甚当年,绝没有辱没。宏青,多谢你借剑。”
得了夸奖,宏青一向懒散的神情也有了些激动,捧剑点头:“谢万岁爷。”
负了手看不远处站成一团的两国士兵,萧焕脸上没有什么波澜。
鞑靼人骁勇善战,处此劣势,仍旧赤膊力战。额森纵然武功超群兵士精良,但一来他受了伤,二来号称禁军第一营的神机营绝不是战场上的普通骑营可以相比。
人潮退了一波又上一波,额森真要突围,一时也办不到。
我们在这里站着,神机营的都尉带了一队人打马过来,下马到萧焕身前跪下:“刀枪无眼恐惊圣驾,请皇上到营后安歇。”
想一想也是,火枪犀利,萧焕在这里站着,附近开枪的士兵难免要畏首畏尾,不敢尽力迎敌。
点了点头,萧焕回身上马,对石岩说:“随行营都撤了吧。”
我也上马跟上他,一行人从后方出谷。
纵马奔至山丘之顶,脚下平川上鏖战正酣,触目所及,战火连绵,血色弥漫。
驱马跟萧焕并肩站立,我自马上向他伸出手:“萧大哥。”
轻笑了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中自刚才起就只剩下一片寒凉。
额森终究还是逃了出去,血战半日,他身旁的亲卫骑兵近乎全歼,跟他一起冲出包围的不到十人。
打到夜幕降临,总算大局落定,那海战死,额森的五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两万,和他一起败退草原。
原本的大营早就让骑兵冲毁,所幸大同城内没有直接被战火波及,损毁不算严重,这晚就清理出了几个房间,我和萧焕一起到房内休息。
大战一天,他虽然也没显出倦容,不过这段时间他身子一直不好,我不敢让他太劳累,早早拉他坐在榻上休息。
轻笑笑任我把他按在榻上,他也没坚持,只是随手翻看新整理出来的战报。
让人拿来炭炉把屋里烧得暖暖的,把灯盏放在萧焕身边给他照明,又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把头轻靠在他肩头,我的脑袋这才总算从一整天的战火里逃出来,有了点闲适安稳的感觉,靠着他的身子轻舒了口气。
把目光从战报上移开,萧焕笑了笑,伸手轻搂住我的肩膀:“是不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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