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般,贾母、王夫人的面色好看了许多。
贾珍却苦笑道:“琮兄弟一心读书是极好的,可大老爷只有琏兄弟和琮兄弟二子,你不接,哪个去接?”
贾琮看向一旁处的贾宝玉,道:“宝玉是嫡出,又最得老太太喜爱,可由他来当世子。”
贾珍闻言面色微变,不再话,看向贾政,目光微妙。
爵位传承,和皇位传承,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道荣府这边的爵位,终要从大房过继到二房吗?
贾母和王夫人,眼神明显有些意动,没有出声……
贾政却激动的面红耳赤的呵斥道:“琮儿莫要胡!世上岂有这样的道理?你问问宝玉,这个爵位他有脸要没有?”
贾宝玉心里一只泰迪仰长啸,欲哭无泪,忘八龟孙才有这个念头呢,和我什么相干……
他女儿一般的人品,顶个劳什子将军名头算什么?
怄也怄死了!
不敢迟疑,宝玉忙躬身道:“老爷,儿子是断没有这等心思的。”
贾琮正经道:“老爷,宝玉是嫡子,嫡庶有别。再者,琮倍受老爷、太太庇护,实在……”
“住口!简直岂有此理!”
贾政愈发气恼,喝道:“嫡庶有别,长幼有序自然是礼数,可那是在一房之内来论。
岂有二房的嫡子跑到大房去论的道理?
此事再莫多,传出去贾家的人也就丢尽了!”
罢,又一连串的咳嗽起来。
其实若非贾政有这股迂腐之气,贾赦头上的爵位,当年就可以落到他头上。
这一点,贾琮当然知道……
事已至此,也就没什么再好的了。
贾母满脸疲惫,发话道:“那就这样吧,先过了这一难再……”
又对贾琮警告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记得老爷太太对你的好,日后就不能昧了良心去。
除了宝玉外,琏儿虽不争气,可这些年操持家务,忙里忙外,凤丫头更是累到产,这份家业……”
话虽未尽,可意思就很明白了。
贾琮垂着眼帘面色淡漠道:“老太太放心,琮有自知之明。
今日当着老太太、老爷、太太和东府珍大哥的面,贾琮立誓:
凡荣府家业,我必分文不取。
若违此誓,必遭……”
话没完,就听贾政厉声喝道:“琮儿即刻住口!”
然后就见贾政强撑着身子跪在炕上,面红耳赤的对贾母叩首道:“母亲,还请给儿子和二房留些体面罢!”
贾政都不知道今日这场景传扬出去,他还有没有脸再见松禅公,再见牖民先生……
真真是无地自容!
屋内静悄悄的,气氛压抑沉闷。
毕竟,逼迫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立下这样的誓言,任谁都不觉得光彩。
有些事做起来没甚压力包袱,可听起来却觉得刺耳。
贾蓉和一些婆妇们也不觉得贾琮幸运了,眼神同情。
在他们看来,贾家最重要的家业不就是贾家的财产吗?
那么些田庄、园子,还有铺面、宅子,这些才是贾家的根基。
没了实惠,空有一个名头又值当什么?
在荣府内,顶着那么个名头其实没什么用的。
贾赦这些年不就一直窝窝囊囊的活着?
贾赦都不行,更何况是贾琮?
有贾母在,谁承继爵位都没用。
想明白这点,再没人羡慕贾琮了。
众人以为,日后贾琮怕要比贾赦过的还艰难……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最看重的万贯家财,在贾琮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
靠种地收地租又能赚多少银子?
如今贾家的富贵,不过是荣宁二公当年留下的丰厚家底罢了。
只是再丰厚的家底,也经不起三五代人坐吃山空。
如今外面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贾家两代三位国公,留下的大好基业,如今只剩一群蝇营狗苟的算计。
此等格局,又岂能不败?
呵……
贾琮心中淡淡一笑,见气氛尴尬凝重到极点,便对贾政轻声道:“老爷,真不相干的。
侄儿以为,家里人和睦安康最重要。
侄儿最仰慕老爷品格,时刻以老爷仁人君子之风自勉。”
贾琮如今愈发明白,贾家内宅如何,的确是贾母的算。
可外面的事,内宅却插不上什么话。
只要他始终能得到贾政的认可,日后行事将会便利许多。
而对于贾琮来,得到贾政的认可,其实并不算多难……
果不其然,这一句话,让贾政大为感动。
他素来也是这般认识自己的……
不过,这话却也让宝玉暗中大翻白眼儿,打死他也不出这样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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