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见连向来精明的妹妹都瞒过了,心里愈发得意,摇头晃脑道:“妹妹这是什么话?妹妹身子不大舒服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如今我就妈和妹妹两个至亲,哪一个都得好好的!”
这话倒也的真心诚意。
却将薛姨妈的眼泪都感动下来了,一把拉过薛蟠抱住,心疼哭道:“我的儿啊……”
不过只哭了一句,就戛然而止了。
一把将薛蟠从怀里推开,怒视啐骂道:“该死的畜生,一身的骚味,还敢跑来哄我们?”
薛宝钗闻言,也沉下脸来。
她方才也要落泪了……
薛蟠满心的懊悔,竟忘了沐浴了,却跳脚道:“真真冤枉死人了,妈不知道我为了得这个好东西,费了多大劲!
银子都买不来的,专门淘给妹妹的!”
着,从怀里心翼翼掏出一个纸笺来,递给薛宝钗道:“妹妹你只管看,若出一个不好来,打今儿起我再迈出这个门我就不是人!”
心里其实还是很有些忐忑,他不大懂这些……
薛宝钗将信将疑的接过纸笺后,缓缓看去,看了点题后,秀美微微一蹙,继续往下看,然而只入目了第一句,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直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薛宝钗仍未回过神来,这边薛蟠已经得意的连连跟薛姨妈使眼色。
薛姨妈从炕上起身,悄然走到薛宝钗身边,看了过去……
她也是能识文断字的,哪里读不出这阙词的好来?
只是,却以为不适合未出阁的闺秀看,幽怨太重,怕让她们心生恐惧。
因而又骂道:“从哪寻来的这些教坏人心的怨词,也敢拿给你妹妹看!”
“啊?”
薛蟠脸上的得意凝固了,铃铛大眼睁的溜圆,以为被锦香院的云儿给哄了。
正要跳脚骂街,却听宝钗笑道:“妈放心,这词是极好的词,虽怨意重了些,到底是那不得意的女孩子所写,对我……”
一番话没罢,就见薛蟠张大嘴笑个不休。
薛姨妈恼道:“猫尿灌多了,这会儿发疯!”
薛蟠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是妹妹往日里总劝我多读些书,如今却连男女也分不清了!”
薛宝钗并不理他,也不觉得难堪,眼神还是落在那首词上,随口道:“纵然不是女子所写,也是摹拟女子口吻而写。
只是……难得此人如此懂女儿心……”
薛蟠凑趣道:“妹妹可喜欢?”
见薛宝钗缓缓颔首,薛蟠大喜,道:“这里面还有一桩公案呢!妹妹若是听了,保管更喜!”
薛宝钗闻言,抬起眼帘,一泓秋水般的眸眼看着薛蟠,道:“是何公案?”
薛蟠得意洋洋的将从云儿那里听来的故事又叙述了遍,让薛姨妈和薛宝钗两人都惊叹不已。
薛姨妈恼道:“亏那人还是状元,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薛宝钗倒是冷清,笑道:“妈又何必动气?俗话的好: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为了功名利禄,前程富贵,多少人连老子娘都不要了。
更有人破家舍业,只为考取一个功名。
只可惜,熬白了头,也考不得一个生员。
这般心思下,读书人心中自然多乖戾之气。”
薛姨妈闻言,叹息一声,道:“难为你看得明白。”
罢,又看向薛蟠,心道,不爱读书也就不爱读书吧,左右家里不指望他考功名。
万一读成了那些黑了心的混帐,连老子娘也不认,还不如不读。
薛宝钗却又对薛蟠笑道:“不知哥哥故事里的那少年词人,到底是何人……”
薛蟠抓了抓脑袋,道:“听,叫什么劳什子贾……清臣,怪耳熟的一个破名,好似在哪听过。”
薛蟠从未与贾琮蒙过面,也没在意过贾家有这样一个子弟。
但是,他没听过,薛姨妈和薛宝钗又怎会没听过?
薛姨妈是与王夫人话家常时,听过东路院有这样一个庶子,极得老爷喜爱。
而薛宝钗则是与探春等人交往时,多次听过贾琮之名。
这一会儿,听故事中一词压倒状元的少年词人竟是这位还未见过的“熟人”,母女二人不由面面相觑。
……
荣府,向南大厅。
贾政也正纳罕,怎今日那么多故旧好友上门?
往日休沐之日,也不见有几人来拜访。
他甚至连询问一二的功夫都没有,只顾着忙于迎客。
直到仪厅内足足坐了十七八人后,大门外才不见客来,贾政心里既有些惊喜也有些慌张。
他素来好客,只是志同道合者寡,就算有几个好友,旁人也多以为荣国府门槛太高,极少登门。
今日却一下来了这么多,岂能不喜?
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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