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筹备琼林宴,也只高屋建瓴的指点一下思想,具体筹办庶务,多是身边人去完成。
他哪还有时间安排这些?
如今看来,联系平康坊的美差,多半落在了赵伦身上。
至于赵伦为何做此安排……
缘由应当还是出在身边这位杏花娘身上。
贾琮心思百转间,收回眼神,再去打量杏花娘,又有了惊人的发现。
跪坐于石几后竹席软蒲上的杏花娘,一只手始终护于微微鼓起的腹前……
见此,贾琮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开始跳动起来,他看着自哀自怜的杏花娘,轻声问道:“姐姐,你肚中可是有了孩子?若是如此,一会儿可千万别喝酒……”
杏花娘只觉得又暖心又好笑,终究转成一抹哀怨,道:“公子却是体贴人,你放心,我不喝酒的。”
她如今满心伤悲,竟忘了问,贾琮是如何看出她有身孕的。
居然是真的!
以贾琮两世为人的心境修为,此刻都要暗自深吸一口气,才能压下内心的激动。
他差不多已经猜到赵伦的心思了……
一个被遗弃的花魁,还怀有身孕。
一个花魁所出之子,被生父厌弃,与遗弃并无两样。
随着这场注定被传颂开来的琼林宴,贾琮的出身,也一定会被暗中的黑手们,推波助澜,传播四方。
赵伦的确是在恶心贾琮。
一个花魁所生的遗腹子,和一个怀着注定要被遗弃的孩子的花魁,同席对饮……
但是,贾琮的目光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忍不住的古怪了起来,似笑非笑……
这怕才是真正的猪队友吧?
将这样一个破绽丢到对手面前,赵伦到底有多瞧不起他?
呵……
至于他为何认定杏花娘被遗弃……
那还用?
看看杏花娘的神色就知道了。
其实想想也清楚,曹子昂是要做宁次辅东床快婿的人,又怎会在宁家女尚未进门前,就收一个青楼花魁为妾?
况且,未娶妻先生子,本就为大忌……
若曹子昂只想做一个风流名士倒也无妨,可他这样上蹿下跳鼓吹新法的人,自然是怀有大抱负的!
又怎会为一个青楼花魁,误了他的锦绣前程?
轻轻呼出一口气后,贾琮再度看向杏花娘,目光隐隐怜悯,语气好奇道:“姐姐,我曾听,今科状元曹子昂与姐姐……是一对佳话。
如今他高中状元,前程似锦,姐姐又有了他的孩子,当高兴才是……”
虽有些残忍,但他还是要最终确定一下,保不齐这位痴情女子是为了情郎委屈自己。
结果并不是……
贾琮一席话没完,杏花娘早已泪流满面,凄苦道:“他如今已是宰相门下的娇客,哪里还记得我这下贱风尘女?”
贾琮面色微微一沉,道:“那你们的孩子呢?”
杏花娘已经哭出声来,道:“他派人来,孩子并不是他的,可是我自跟了他以来,再未迎客啊……”
对于一个女子来,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所托非人更残忍?
如果杏花娘没有遇到贾琮,这种苦楚,她也只能自己咽下。
谁也不会认为,一个还在青楼的风尘女子,有资格怀今科状元的孩子。
即使她曾经资助过曹子昂,旁人也只会赞她一声有眼光,仅此而已。
曹子昂负了她是应该的,真娶她回家,反而是愚蠢不明大义的。
这,就是这个世道。
哪怕她申诉,也只会是申诉无门。
没有人会听她的,那反而会给她惹来灾难……
但是,托赵伦的福,她遇到了贾琮……
……
丝竹礼乐声早已经作响,檀香袅袅。
前方坐在主座上的今科状元曹辰,已经与周围同年们畅聊了好久。
谈笑风生,引经据典,好不风光惬意。
只是,谁也不知其内心中,此刻竟很有几分忐忑不宁。
虽已两年过去,可时至今日,曹辰依旧记得李文德临刑前喃喃自语的话:
“不意竟被一畜生诓骗,他怎么……他怎么能装的那么像……”
语气中充满了死不瞑目的不甘……
曹辰虽未问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堂堂礼部侍郎府倒台,竟会和贾琮有关。
这就够了……
自此,他便开始留意起此人来。
荣国府门第虽高,但七重深宅内,却藏不住什么秘密。
有心人只要花点银子,就能打听清楚他们想知道的事。
曹辰便专门使人去打听过贾琮的所有信息,从几桩事件中得出一个结论:
此子妖孽,不可觑!
很明显,此人是个心智早熟的人。
虽然年幼,却懂得人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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