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国至今,已逾百年,太平了这么多年,你想想,各省有多少有功名的举子进士?
而现在新晋的举子,就算中了举,黄榜有名。
可哪还有那么多田地给他们投献?
尤其是那些科举大省。”
张然恍然大悟,一拍额前道:“是了是了,我怎忘了这点。
我之前在山东巡抚衙门就听父亲与手下的幕僚叹息过,虽然《大乾优免则例》有明文成法:
现任京官甲科一品免田一万亩,以下递减,至八品免田二千七百亩,外官减半,致仕乡官免本品十分之六。
未仕乡绅优免田最高达三千三百五十亩,生员、监生八十亩。
但实际上,此成法根本没用。
生员倒也罢,一旦中了举,哪一个不是大肆收献土地,谁还在乎定例?
哦……我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吃不着,也不想别人吃,干脆掀桌子?
是了,看着前辈们享福受用,他们连赁房屋的银钱都凑不齐,的确不平。”
贾琮摇了摇头,没有再明。
吴凡却转了转眼睛,懒洋洋笑道:“怕不止如此罢?他们多半是想清算了前辈们的田地,以后再自己接手。”
张然晕乎道:“难道他们就不怕新法?”
吴凡有些无语的看着张然,道:“子川,日后你还是专心做你的匠艺吧,否则再这样咋咋呼呼江山社稷万民百姓的,早晚把你爹坑惨。”
张然气急道:“分明是你话不明白!”
贾琮看了眼吴凡后,对张然道:“子川兄,吴凡的意思是,等清算完前辈,国库也充盈了,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这些新党功臣,也就有资格动手了。
刚不能久,下总归还是要靠读书人来治理。
优容养士的根本政策,不会真正动摇,早晚还得如从前……
子川兄,吴凡的不差,你在仕途一道,着实赋有限,不如专于你的匠艺之道。”
张然闻言面色沮丧,道:“我也自知赋不佳,若非如此,家里也不会把我丢到国子监自生自灭。可是做手艺活儿,又能有什么出息?”
贾琮笑了笑,道:“其实不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再者,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足够了。
何苦非要掺和到那些超出能力范围内的事呢?”
张然闻言,叹息一声,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算明白了,我真不适合做那些勾心斗角之事……”
着,又看了眼贾琮,道:“清臣,我虽猜不透赵伦为何诱我寻你帮忙,可想八成没好事,你自己多当心,我料他们还有后招……
日后我也再不去想干什么惊动地的事了,就好好顽的匠作手艺吧……”
见他面色落寞,贾琮和吴凡却都露出欣慰之色。
贾琮拍了拍张然肩膀,道:“子川兄,任何一行业,做到极致都会惊动地。”
张然本也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闻言没好气道:“那你倒给我出个法儿,怎样把匠艺手段做到惊动地!”
贾琮呵呵一笑,道:“别,我还真有个法子。”
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核桃大的金表来,道:“这个怀表是去岁我过生儿时,老爷赠我的。只是也不知怎回事,最近停了不走了,劳子川兄帮我修修。”
“噗!”
一旁吴凡看着目瞪口呆的陈然,喷笑而出。
陈然回过神,咬牙道:“好你个贾清臣,这就是你的惊动地的事?”
贾琮摆手道:“子川兄想哪儿去了……是这样,如今大乾的制表行,只能产大座钟。
这等怀表,都是从海西福朗思牙进来的。
若是子川兄能研制出如何制作怀表,必然大有可为!”
陈然闻言,还真提起兴趣来,拿着贾琮的怀表,摸索起来……
……
荣府,荣禧堂东厢三间正房内,因气日暖,王夫人正带着周赵二位姨娘,并彩霞、彩云等诸多丫鬟,翻出夏时的衣裳出来晾晒一番。
或有旧时不穿的,赏给下面丫头。
正忙碌着,听外面婆子进来传报:
“太太,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如今已在门外下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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