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问题,贾琮也有了一贯性的答案:“儿臣自幼常在贾府东路院的耳房中独处,喜欢思考出路和后路。在当锦衣指挥使的这二年中,也在南边为自己谋了条后路。若无父皇,儿臣此刻大概已经领着身边人出海了。所以,对海外的事格外留意些。甚至,在大乾最南边的一座海岛上,还布置下了一片基业,用从盎格兰人那里交易到的火器生产器械,日夜不停的生产着火器……”
武王失声笑道:“太子,你想做什么?”
在大乾,火器绝对是比弓弩铠甲还要严禁的禁物。
拥有尚且如此,私造那绝对是在造反!
武王都没想到,大乾的太子,会做这样的勾当。
可见在崇康帝那里,也不是忠诚的。
贾琮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父皇,儿臣总不能赤手空拳带着一家人划船出海吧?遇到海岛不全完了……既然知道了外面那么乱,总要有自保之力。实际上若无父皇在,儿臣过几年也能在南海边儿寻个桃花岛,建个桃花国混个国主当当。”
武王哈哈大笑道:“那自然,朕的儿子,在哪都是英杰!”
贾琮笑了笑,又言归正传道:“儿臣明日想请父皇和那些边关大将们,看一场火器营的演戏。总要让他们开开眼界,才知道世道已经变了。最起码,骑兵无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从此以后,北面草原,再无法危及中原王朝的生死!”
事关军机,武王敏感性登时高了起来,瞬间领悟到贾琮的意思,沉声道:“太子之意,是说九边军镇,不再重要?”
贾琮点点头,道:“最多三年,待火器营普及,儿臣准备调两镇兵马,在漠南漠北草原各筑一城,钉死在草原上,然后常年扫荡草原上的马贼。九边军镇,除奉天再留一镇兵马,以御厄罗斯外,其他八镇,只各留三千兵马做常备军,以预防小股马贼破关害民外,其余一概南移。世道已经变了,王法自然也要随之而变。”
“好魄力!”
不管成不成,只凭贾琮这份心思,这份气概,就足以令武王激赞!
自古而今,英雄多难免虎父犬子之伤。
但武王觉得他极幸运,他这失散多年的儿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还要优秀!
或许这是上天,对他这十数年来所吃的苦楚的弥补吧……
当下时代,向来讲究严父,动辄打骂才能在棍棒下教出孝子来。
如武王这般几无底线的宠溺,让太后都觉得不大习惯……
贾琮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主要是因为有父皇在,儿臣如今也算有了靠山,不用再一个人单打独斗搏命求生了。自然想抓住机会,多做些大事。”
武王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看着贾琮无比怜爱也隐隐泛起红光,道:“这些年,是朕,对不起你……”
此言一出,太后等人面色骤变。
太后脸色甚至变得凄惶起来,因为她心里明白,天家许多罪孽,都源自她那一句“去母留子”。
叶清面色也肃穆起来,她这个九叔,到底乃天子。
天子一言,可流血漂橹!
真要为了愧疚而追究起前事来,许多人都无法下台。
其中就包括贾家。
叶清倒不是担心贾家,只是她也明白,贾琮对贾家诸人还是有份亲情在的。
可看着武王眼中危险的红光,连她都为之心惊肉跳,她看得出,武王是真的起了杀心。
如果此刻贾赦夫妇还活着,叶清相信,她这位九叔,会让他们尝尽世间最毒的毒刑,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
若非贾家还有一个贾政在,对贾琮多有疼爱。
那么现在的贾家,早已化成齑粉,鸡犬难留。
叶清看得出来,贾琮自然看得出武王的不对之处,他笑了笑,温声道:“父皇,儿臣能有如今的心性和手段,多亏幼年的磨难和历练。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儿臣便是如此!往后,儿臣的皇儿,也当多受磨炼挫折,不可长于深宫妇人之手。”
“哈哈哈!”
当下时代,无论男女,谈及婚姻大事,都该做羞涩状,哪有贾琮这般,当着太后、武王甚至叶清和黛玉的面,大谈育儿经的。
若是寻常父亲,譬如贾政,宝玉敢这般说,非将他的好皮揭下来不可。
但武王却因此自豪大笑,他是真心希望贾琮早日能有龙子诞生,让他见一见亲孙子,那他才真正死而无憾了。
等一起用完晚膳,贾琮却要起身告辞了。
太后看出武王虽不说,但其实还有些不舍,便问道:“太子何不多陪陪你父皇?”
贾琮笑了笑,对太后和武王道:“儿臣身边人初次入宫,儿臣原本答应中午就带她们好生逛逛新家,却被政事耽搁了。晚上却不能再失言,其实对儿臣而言,做一个贤明的皇太子,并不比做一个好家人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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