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清誉丧尽,成为天下啐骂唾弃的对象,而连他们同行的二人,都要受到牵连。
相比之下,他们情愿被贾琮当场拖下去砍了脑袋,也无法承受这等遗臭万年的“美名”。
都说言辞如刀言辞如刀,连天子都怕百官之言,今天却是倒了过来。
遇到一个一点遮掩和余地都不肯留的太子,让林清河、左中奇心中冰寒如冬。
然而此时,却听贾琮又话锋一转,他看着几乎蜷缩在地上的吴琦川,声音低平了些,道:“念在你开拓新法有功,是先帝老臣,也是初犯,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河道、齐鲁两处,你任选一处。做的好了,孤只当今日什么也没发生。做的不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吴琦川闻言,猛然一个激灵,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下抬起头来,本面无人色的老脸瞬间涨红,嘶声道:“殿下,臣愿去河道!!今年河道若有丝毫闪失,也不用殿下罚臣,臣自己跳进长江水中了结自己,以免辜负皇恩,愧对万民,愧对殿下!”
贾琮点点头,对面色凛然的左中奇道:“拨一百万两银子随吴大人一同南下,剩余一百万两,就地筹措。告诉江南那些乡绅巨贾们,长江一旦泛滥成灾,他们也没甚好处!有一毛不拔的,查查他们的老底……”
左中奇和吴琦川一同领命,之后,林清河还是咬牙道:“殿下,吴大人下江南,河道多半无忧。可齐鲁之地,缺口着实太大。”
贾琮捏了捏眉心,道:“齐鲁还能控制多久?”
左中奇便从齐鲁而来,他面色多少有些惭愧,答道:“最多还能坚持一个月……”
贾琮闻言,皱起眉头看他,道:“这样一个大省,没有常平仓么?为何发生这样严重的旱灾,直到这个时候才奏上来?”
左中奇躬身道:“殿下,臣自三月起就不断上奏折,只是除却最开始朝廷拨下来十八万两赈济银子来搭建水车深挖水井外,再无音讯。齐鲁虽也设有常平仓,可山东人口太多,每一天都要消耗大量存粮,所以……”
林清河此时提醒道:“殿下,齐鲁、燕赵等东面省地,原是宋广先、娄成文负责。先帝那时龙体欠安,寻常政务已经难以处理,所以……”
贾琮长长呼出了口气后,点点头,缓缓道:“孤知道了,此事,孤会想出法子,不会耽搁赈济灾民。你们下去罢……”
三人领命后,左中奇见贾琮这般年岁,就眉头紧皱,忍不住开口道:“殿下,内库的银子,何不先……”
贾琮摆手止住了左中奇之言,道:“再说再说,孤来想法子。放心,不会耽搁了赈济灾民。孤虽非先帝,但也常怀爱民之心。”
左中奇闻言,面色一缓,深深看了贾琮一眼后,随同林清河、吴琦川二人一并离去。
等三人离去后,贾琮又长长呼出口气来,坐在御椅上,沉思了许多……
……
寿安宫。
贾琮无奈的看着武王,道:“父皇不要担心,儿臣有法子的。天家内库的银子既然父皇已经许了出去,就断无再赖账的道理。事关父皇威严,也就事关儿臣的根基,此事没有更改的道理。”
说完又对殿内一旁当透明人的银军道:“你怎么跟长舌妇一样?什么话都往这边传啊!”
“诶!”
武王好笑的喝住了贾琮,又看了眼眼观鼻鼻观口权当没听到的银军,怪贾琮道:“不许无礼,你封叔叔也是关爱你。”
贾琮呵呵一笑,然后正色看武王道:“父皇放心,儿臣不是阿斗。儿臣说了能办得到,就一定能办得到。若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儿臣如何能当父皇之子?父皇好好将养龙体便是,其他的事由儿臣去办。只要父皇龙体无恙,天就塌不下来。”
武王听完这番话,心里那份熨帖,简直无以名状。
也许是真的老了,曾经杀的尸山血海也不曾心软过的他,此刻忍不住眼睛有些湿润,他看着贾琮道:“若是你娘还在,见你如此懂事,该多好啊……”
贾琮笑了笑,轻声道:“所以,儿臣才要做的更好,也要活的更好,不让父皇和母后失望。”
武王伸手拍了拍贾琮的肩膀,笑道:“朕没失望,从来没有。”
但是,父皇也不会让你如此作难……
……
入夜。
在大明宫忙碌了一天的贾琮,在接连召见了十数位内务府大臣、皇商,又召见了丰字号京城负责人后,却被太后派人叫到了慈宁宫中。
甫一进入寿萱殿,贾琮就怔住了。
只见偌大一个宫殿内堂中,竟摆满了不知多少箱奁。
凤榻之上,太后一脸心疼但强做坚强的坐在那看他,武王也笑吟吟的看着他。
一旁处,则是叶清面色不善的看他,还有抿嘴直乐的黛玉……
贾琮忙上前见礼,被叫起后,就听武王道:“太子,太后得知你如今遇到难事,便将珍藏多年的宝贝都拿了出来,与你解难。还不快谢谢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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