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道:“没那么久的,因为他一定容不得王爷走在他后面。所以……宫廷张供奉,会先走一步。”
贾琮闻言,微微倒吸了口冷气。
若张老供奉先走一步,那……
无人以鬼神般的金针之术替天夺命,宫里那位,怕是连三日都难熬过,他会生生绞痛而终……
……
大明宫,养心殿。
崇康帝今日难得心情不错,两湖总督于世杰、晋西巡抚岳宗昌、甘陇巡抚杨庭贞、齐鲁巡抚左中奇等新党中坚干吏已悉数至京。
陛见之后,于世杰新任吏部尚书,岳宗昌新任工部尚书,左中奇新任户部尚书,杨庭贞信任礼部尚书。
又有其他自各省调入京中的“强兵悍将”,充入朝廷要害之位,成为掌印官。
一时间,朝廷风气大变。
由之前颓丧的几乎难以运转,重新变得生机勃勃,干劲十足起来。
而自九边调入京的十余名边关大将,因与谋逆反贼诸如信国公左崇等十分密切,所以暂时被关押圈禁起来,以待审查。
令自边军调入京的数万兵马,也依次被拨付京营。
使得原本几乎残缺糜废的京营,重现生机。
最难得的是,无论朝堂还是军中,各方势力都达到了微妙的平衡中,出现不了一头独大的失衡现像。
为了这一步,崇康帝付出了太多的心力。
一阵疲乏袭来,他倚靠于龙椅上,侧脸看着窗外皇庭中,那棵郁郁葱葱的梧桐树。
见树木如此茂盛,生机勃勃,心中不由一阵艳羡。
若是他也能入草木一般,过了冬日又能枝繁叶茂,身体健壮起来,那该何其美也……
可惜……
崇康帝眼中闪过一抹悲色,苍天待朕何其薄也。
“戴权。”
他忽然开口唤了声。
戴权闻言,身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忙应道:“奴婢在!”
这半月来,天子愈发喜怒不定,谁都不知他何时会爆发一阵。
先前只在养心殿发怒,下令打杀一些不知好歹的小黄门儿。
然而这几日,连宫中一些大太监,一些老昭容、彩嫔,甚至是妃子,都被其或骂或打或杀了几人。
整个皇庭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
戴权额头上包扎着一小块药贴,那是一日崇康帝批改奏折没来由大怒时,用玉镇纸砸的。
崇康帝目光淡漠的看了眼这个奴才,虽然愚蠢不堪大用,但难得是个会伺候的。
等他走时,必是要一并带下去的。
不然,他身边没个伺候的,如何习惯?
念及此,崇康帝也不再拿他出气,问道:“都准备好了没有?”
这没头没脑的话,戴权却明白他何意,忙低声道:“主子,宗人府内圈禁的宗室命妇内,怀有身孕的一共有六十八人,但和皇贵妃时日差不多的,只有十三人。这十三人如今都被养在储秀宫后面的院子里,随时有稳婆看着,必不会有差错。”
崇康帝闻言,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下个月便能生产的命妇,有几人?”
戴权闻言一怔后,忙答道:“大概有四五人……”
崇康帝听闻此言,又陷入沉默中。
原本他的打算,是由元春产子后,再被立为太子,由皇后抚育且垂帘监国,而朝廷大事则由军机顾命大臣辅政。
至于元春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不当紧。
因为一定会是皇子。
宗室被抄家圈禁甚至赐死了大半,身怀六甲今年便会临盆的孕妇并不少见。
若是元春诞下的是公主,则会被秘密置换成宗室命妇产下的男婴。
到了这一步,左右都是皇家血脉。
知情人全部杀死灭口后,这个男婴,就是天子血脉。
可是,他现在又有些动摇……
再等一个半月后,他将会陷入昏迷之中,百事不觉。
万一到那时,有人以幼主不利国安,提出异议,只靠一个贾琮,未必能挡得住……
所以,若是能让元春早产,在他还清醒时便诞下龙种,由他立下太子大位,并安置好太子太傅、太子少傅等太子属官,巩固太子地位。
甚至,在他昏迷前,就传大位于太子。
那么,再有人想动摇皇权,就失去了大义。
皇贵妃贾元春可以养病之名修养于深宫,等临盆之日到了,若诞下龙儿,待一岁之后,还可与龙椅上那位调换。
毕竟,也只相差几个月而已。
而以早产为名,让元春故去,也说的过去……
如此一来,便可万无一失。
念及此,崇康帝缓缓眯起了眼,心口一阵绞痛,让他面色苍白。
为子孙计,他已耗空最后的心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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