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赞一声后,崇康帝追问道:“可有人说,此次牵连太广,若尽诛杀,则易不稳。”
贾琮摇头道:“这些狼子野心之辈若不斩尽杀绝,以儆效尤,则后患无穷。他们的命是命,昨日无辜战死的士兵之命难道就不是命?那些有功于大乾的老卒们,为了那些逆贼的野心,没有任何价值的献出了性命,还背负上了叛逆之名。若不能将始作俑者们杀尽,何以能平天下百姓之心?何以能平大乾百万军卒之心?此刻为这数百叛逆之命惋惜,来日再有人效仿,又不知当有多少普通士卒,甚至无辜百姓,为逆贼的野心而死。为叛逆求情者,皆小仁小义,不足为谋!”
听闻此言,崇康帝的双眸明亮的有些骇人,他激赏的看着贾琮,缓缓点头道:“贾琮,你书读的极好,深明春秋大义,朕很欣慰!你说的不错,天道煌煌,合该如此!”
说罢,最后深深看了贾琮一眼后,拉下了车窗帷帘。
唉,惜不为朕子……
见窗帘落下,贾琮无声的轻轻呼出口气,正要拨马走向一旁,就见不远处一匹马上,叶清满眼鄙夷的看着他,明媚的大眼睛含笑,似乎在讥笑他求生欲如此之强……
贾琮恨了她一眼后,调转马头离开……
他并非全在迎合崇康皇帝,他的内心,本就如是作想!
凡叛逆之辈,皆当诛之!
……
让整座长安神京都胆战心惊的叛乱,终于平定了。
随着从铁网山传回天子已尽诛叛逆,不日回京的消息,都中长安便迅速安定了下来。
成王败寇已分,失去了义忠亲王刘涣和宗室诸王这面大旗,其他人再敢动手,就失去了大义。
没有大义的造反,只能自取灭亡,没有任何意义……
神京城安定后,除却一些厢坊遭了兵灾,被焚毁,还有皇城朱雀门下,京兆府、长安县、万年县和五城兵马司用了无数桶水,却怎样也洗不尽的血腥气外,其余之处,多安然无恙。
太阳照常升起,百姓照常生活。
哦对了,当然这要无视那些走街窜巷,拿着锁链抄家封门的锦衣卫们……
但寻常百姓能无视这些如虎似狼的天子亲军,都中勋贵圈们,却不能无视。
这是自国朝鼎定百年来,最大范围的抄家除爵。
除却惨遭血洗的宗室外,贞元勋臣,同样损失惨重。
数以万计的人犯和家眷,填满了神京城内大大小小的牢狱。
就连死牢中,都被塞满了人犯。
这等阵势,让无数人不寒而栗。
谋逆大罪,按律皆斩!
若这些人头统统落地,那……
简直无法想象。
勋贵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数十年来,早就枝蔓相连。
拐几道弯儿,说不得都是亲戚。
若这些人全部斩首,差不多整个勋贵圈,暗地里都要斩哀服丧……
这是众人绝对无法接受之事,因此无数马车,齐聚神京西城,居德坊,贾家东府。
……
无数马车,含着希望乘兴而来,却又难生怨气的败兴而归。
无它,贾家东府闭门谢客。
冠军侯亲兵封锁贾家,许出不许进。
而之所以难生怨气,则是因为他们都听说了,连贾家荣国太夫人的娘家,保龄侯史家,都已经被抄了家……
史家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想求情之家?
宁安堂内,悲声阵阵。
贾母只觉得她要将这一世的泪水都要哭尽了……
前两日看着被烧成断臂残垣的荣庆堂和荣禧堂,贾母、王夫人等人就已经哭晕过去几回了。
尤其是王夫人,得知当初贾琮让贾政将她的陪嫁箱奁都藏起来掩埋好,她原以为贾政已经办妥,谁知后来才发现,贾政只顾将他的那些孤本古籍收好,她的那些珍贵嫁妆,竟留在了荣禧堂,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王夫人真真一口心头血呕出,晕了三回不止……
那些,都是她将来留给宝玉的财物啊。
贾政却道:“人遗子,金满籯。我教子,惟经书。金银可用尽,而经义却可代代相传。”
又让王夫人晕过去一回……
贾母将贾政赶的远远的,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荣庆堂上只留着一屋子的内眷,再加上宝玉。
众人时不时哭一回劝一回。
而当听说保龄侯史家参与叛乱谋逆,保龄侯府被抄,全家被锁拿下了诏狱后,贾母又连昏过去三回,醒来后放声大哭不止。
贾政过来相劝都无用,还再次被赶走。
因为他说了句“各家有各家的造化,各安天命罢”……
看着满头散乱银发,眼睛哭的红肿依旧在流泪的贾母,薛姨妈劝慰道:“老太太,琮哥儿是锦衣卫指挥使,等他回来,说不得就有转圜之机。先莫哭了,哭坏了身子,得回头再好了,岂不冤枉?”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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