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垂着眼帘,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一字一句缓缓道:“不管是此时,还是彼时,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交代。杀人者,偿命!我贞元勋臣,不是江南那些破烂货,可随人打杀。”
说罢,赵崇站起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刘志忙问道:“赵公何往?”
“养心殿,陛见!”
……
神京西城,延熹坊前。
贾琮自沈浪手中接过厚厚一叠案宗,随手翻开看了几页,便浮起冷笑。
而后将案卷递还回去,道:“交给姚元,让他立即解送进宫,交至御前。另,禀明陛下,臣贾琮有孝在身,进不得宫,但身负皇差,却不敢或忘分毫。”
姚元听到这个命令后,面色微变,不过还是忙自沈浪手中接过卷宗,而后对贾琮拱手道:“大人放心,属下此刻便进宫陛见!”
贾琮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去吧。”
姚元立刻拨转马头,领了十数骑,往皇城方向打马飞奔而去。
贾琮收回目光后,又看向延熹坊内,当头第一家那座高大的门楼。
门楼前,数十吴家亲兵列阵,如临大敌的看着坊口方向,紧张不已。
贾琮见之,冷笑一声。
此辈的确非江南六省千户所中那些臭鱼烂虾可比,但是,如今他手下,也不止那区区二十余兵马。
后世红军经过万里长征的洗礼,成为举世瞩目的盖世精兵。
他手下兵马,自然远不比那些信仰坚定的伟大战士,但能经得起数千里路的奔波洗礼,再辅以他自雅克萨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悍勇死士,对面那些养尊处优了十数年的豪门亲兵,又如何能挡?
贾琮反手抽出腰间天子剑,厉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天子问曰:‘朕尝闻:国难思良将,今朝中有奸佞邪祟,祸害龙子,危及皇权,爱卿当如何?’吾答言:‘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臣贾家,一门三国公,世受皇恩,今臣又得封冠军侯,隆恩至此,旷世未有,安敢不为君赴死?’今日平凉候府暴虐无道,世子吴晗私下常出毁君妄言,涉嫌皇子谋害案,天子赐我临机专断之权,吾以天子剑,查抄平凉候府。若有抵挡者,一律以谋逆罪论,杀无赦!!”
“杀!!”
五百缇骑,虎狼之师,在郭郧等悍将强兵的率领下,怒吼一声罢,朝延熹坊平凉候府冲去。
杀声震天!
三十步时,七十杆长枪火器兵率先开火。
一阵巨响后,硝烟中,五百缇骑冲开了平凉候府前的拒马杆。
马踏平凉候府!
嚣张跋扈了十数年的平凉候府内,第一次出现了兵荒马乱和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贾琮由展鹏等二十亲兵护卫着,却没有关注里面,而将目光远眺向北。
那里是平凉候吴振,提调一万扬威营大营所在之处。
贾琮十分期待,此刻平凉候吴振,到底会如何抉择……
反,还是不反?
……
神京城的气氛,便因为平凉候世子吴晗在荣宁街前鞭打一名花魁,而骤然绷紧。
更比宁则臣奉旨查抄康亲王府、简亲王府、宁亲王府等更肃重。
一股凝重甚至带有危机的阴云,笼罩在神京城上空。
无数人的心头,被生生提到了嗓子眼处。
他们眼都不敢眨一下的,死死的观望着神京局势。
这一道惊雷的走向,极有可能决定天下大势的变化趋势……
养心殿,东暖阁内。
崇康帝面色阴沉,目光淡漠的看着殿内正满含怒意,慷慨激昂的宣国公赵崇。
“纵然平凉候世子有无礼之处,难道罪在不赦?”
“贾琮有何权力,便以火器当场击杀之?”
“平凉候吴振,世之虎将也!为我大乾的江山,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流过多少血,负过多少伤?焉能受此等奇耻大辱?”
“平凉候府若有罪,也当拿出罪证,禀明天子,再以三司会审定罪,最后明正典刑。况且,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大罪,平凉候府尚可以以‘八议’之议能、议功、议贵来减免赎罪。”
“冠军侯一介竖子,便敢当街击杀平凉候世子,掌捆成国公世子,嚣张跋扈,恣意妄为,世所罕见!须知,践踏我武勋尊严,便是践踏大乾皇朝之尊严!”
“大乾的万里疆土,正是我武勋亲贵,一刀一剑以血汗拓展而来!”
“臣请陛下做主,与我武勋一个交代!”
赵崇与崇康帝对视一眼后,以大礼庄重拜下。
然而,见到这一幕,崇康帝的眼眸却骤然收缩,惊怒交加。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幕场景……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好一个宣国公赵崇,好一个贞元勋臣!
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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