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酒瓮的盖子,又从怀中取出一纸包,拆开后,将一些粉末状物倒进酒瓮中,再将纸包藏进怀中。
举起酒瓮刚摇了摇,就听见“砰”的一声,刚刚关上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一道细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贾琮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啊”的一声,面色惨白。
怔了下,才赶紧将酒瓮放在桌几上,而后转过身,挡在桌几前,强笑了声:“赵妈妈来了?”
来人正是贾琮的乳母,也是他在贾家“享受”到的唯一的服侍婆子。
只是……他宁愿享受不起。
在贾府中,他是所有公子姐中,最不得宠的,地位还不如一些奴仆。
然而奶嬷嬷,却是贾府下人中,地位极高的一波人。
赵嬷嬷的同行们,个个活的光鲜无比。
奶出的少年姐,即使长大了,也均以妈妈敬称,帮衬着。
唯独赵嬷嬷,在乳母界,混的最为凄惨。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种郁气无处发泄,贾琮的待遇也就可想而知了。
贾赦和邢夫人将贾琮交给她,只要保证他不死就成,其他的……
随意就好。
贾琮所受到的数次惩戒挨打,都由这位奶嬷嬷一手包办。
所以赵嬷嬷就是“贾琮”曾经最畏惧的人。
只见她长着细高个儿,四十来岁的样子,脸上高高的颧骨,大眼睛里阴沉的目光,模样看起来有些骇人。
贾琮,也的确好似十分害怕的样子。
以至于,他有些单薄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见此,赵嬷嬷却并没有什么得意的,她阴沉着脸,沉声道:“你在藏什么?”
按理,以赵嬷嬷的身份,哪怕不喊贾琮一身“三爷”,也当近称一声“哥儿”。
可她根本没有,直接以“你”来称谓。
再一个“藏”字,便看得出来,她打骨子里对贾琮的蔑视和嫌弃。
贾琮“畏畏缩缩”的收了收肩膀,似乎在犹豫到底不,怎么。
没等他犹豫多久,就见赵嬷嬷“蹬蹬蹬”三两步走到跟前,一把扯开贾琮,看到了桌几上的酒瓮,面色愈发阴沉了。
“好啊!这么点子年纪,就学会吃酒了!前儿那通打,莫不是白挨了?”
赵嬷嬷厉声训斥道。
贾琮讷讷道:“赵妈妈,今儿是老爷的生儿,贾环送给我一瓮好酒……”
“老爷的生儿?”
赵嬷嬷似气笑了,尖声道:“老爷的生儿,和你什么相干?
往年你还能去磕个头,今年太太早早吩咐下来,不许你近前,仔细坏了老爷的心情。
我看,是老爷太太怕你脏了他们的地!
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模样,是不是做主子的命!
旁人家的嬷嬷,今儿都能落到好,还能分几个银钱吃酒。
我却成了不相干的了!
算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个晦气鬼……”
今儿贾赦生辰,除了宴请两个府上的主子外,要另开一席,请了许多有脸面的奴才吃酒。
其中,就包括贾府的诸多奶嬷嬷。
连贾环的乳母张嬷嬷都有,唯独没有赵嬷嬷。
越是豪门大宅中,越注重脸面。
赵嬷嬷直觉得她一张脸都要被丢尽了……
她怎能不恨?
一连串尖酸刻薄,甚至羞辱的谩骂从她口中发出。
饶是贾琮早有谋算,可此刻听着依旧觉得刺耳逼人。
一通大骂后,口干舌燥的赵嬷嬷见贾琮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呆傻的站着,心里一点不解恨,还想再骂。
可就在此时,她忽地嗅到一股诱人的酒香,扑鼻而来……
她本就极好杯中之物,每每失意之时便会贪杯。
此刻闻到一股从未嗅到过的酒香,崩坏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些。
赵嬷嬷没心思再骂贾琮出气了,她转头拎起酒瓮,看了眼没瞧出是什么酒味,她从未吃过这样香甜的酒。
有些等不及了,便最后放话道:“还想挨打,就只管继续作!让老爷太太知道你偷吃酒,看你有几条命?呸!
贱性!”
罢,带着酒急急离去。
看着赵嬷嬷离去的背影,贾琮缓缓抬起头,眼睛中目光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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