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幼,但行事手段颇有章法,甚至堪称老辣。
若果真能得这样一个佳婿,未尝不能照拂薛家。
然而当日王夫人告诫她,薛家日后是其子薛蟠当家的,以薛蟠的能为,能不能抵得住贾琮?
若是抵不住,薛家这百万家财到日后落入谁手,都未尝可知。
家族之间,这种鲸吞蚕食之事简直太多了,引狼入室的故事根本算不得新闻……
要知道贾琮和薛家,可没甚血亲关系。
正是这一言,让薛姨妈对贾琮彻底死了心。
贾琮越是了得,她反而越要敬而远之。
知子莫若母,薛蟠是什么成色的人,薛姨妈再清楚不过。
别说抵住贾琮,薛蟠根本连和贾琮对弈的资格都没有……
当日薛蟠出事,惨被投入诏狱,这件事,薛姨妈渐渐回过味来。
虽还不能十分肯定,毕竟时间和证据上都不充分。
可只这一份疑心就足够了。
无论如何,薛蟠都绝不是贾琮的对手。
也就是对上宝玉这样的,才能让她放心些,说不定还能占些上风……
更幸运的是,去岁动荡不宁的贾家,又重新安宁富贵起来,宫里赏下天大的体面,亲朋故旧也再次亲密起来。
王候诰命往来不衰。
这等情况下,薛姨妈以为贾琮纵然再出色,也不过是个出色的子弟罢了。
有贾母、王夫人在,贾家还轮不到他当家做主。
宝玉,到底贵重有福。
她也看出了贾母头疼的神色,心里一叹:
这个孩子,果真非福相啊……
正当荣庆堂内百样人生百样心思,仿佛等待没有尽头时,忽然一道半大孩子的身影“哗啦”一下冲开珠帘,闯进堂内,连礼数都顾不得了,张着有些稚嫩的公鸭嗓子大声叫了声:“三哥回来啦!”
说罢,也顾不得堂内人人色变,又刺溜一下钻了出去,只给众人留下一串“蹬蹬蹬”的飞奔脚步声。
贾政却也顾不得啐这个孽子,满面惊喜的站起身道:“哎呀!可算回来了!”
说罢,竟带头往外而去……
……
“哒哒!”
“哒哒!”
“哒哒!”
荣府西角门外,门子明显可闻一阵恍若千军万马齐奔的震动声。
未几,便见街头转角黑压压的一众骑乘出现,气势彪悍惊人。
气势自然惊人,敢以命和厄罗斯罗刹鬼子正面冲杀的人,岂能不彪悍?
这等边军气息,哪里是享惯太平富贵的豪门门子经得住的。
好在为首的中年门子持重些,眼尖看到了骑乘为首的那人,这才转惊悸为惊喜,大声叫道:“快快,快往里面给老爷报信,就说三爷回来啦!”
打发一人进去报信后,门子领着其他七八个仆役,齐齐跪伏在门前,恭迎贾琮回府。
“吁……”
贾琮于门前勒马,身后百余骑紧跟其后,齐齐勒马。
也是由于雅克萨着实太过遥远,所以出征会战时,黑辽大营多选骑兵前往。
故而如今这些老卒,多有一身上乘骑术。
这会儿整齐勒马,动作划一,愈发显得精锐。
贾琏、林之孝本就候在前面,这会儿听闻动静赶紧迎了出来。
甫一见面,就被门前阵势给惊住了。
不过等看到自一神骏宝马上下来之人后,林之孝匆忙上前大礼跪拜迎道:“恭迎三爷回府!请主子大安!”
贾琏则满脸振奋的看着一身飞鱼服的贾琮,大喜道:“三弟,可回来了!”
贾琮看着贾琏热情的笑脸,也微笑着颔首礼道:“经久不见,二哥可还安康?”
“好好!安……”
再度上下打量了番贾琮后,贾琏忽然眼睛一红,落下泪道:“三弟可清减的太多了……”
看着落泪的贾琏,贾琮目光微微闪动了下。
他这个同父兄长,虽然浪荡好色,没有大志,但要说坏,却也谈不上。
就是一个心思还算正的纨绔子弟。
也好……
贾琮躬身谢道:“让二哥挂念了。”
贾琏忙伸手用力扶起贾琮,用袖子拭去眼泪,惭愧笑道:“都是我的不是,分明是大喜事……三弟快进快进。”
贾琮颔首笑了笑,却未动弹,而是对恭敬侍立在一旁的林之孝道:“劳林大叔安顿我这些亲兵往东府前宅落脚,再安排人送去米粮菜蔬,另十只黄羊、两头生猪和鸡鸭若干。回头我让人将银钱送往账上……”
林之孝和贾琏闻言都怔住了,贾琏小声提醒道:“三弟,东府被封了……”
贾琮笑道:“不妨事,方才陛下将东府赏赐与我暂做落脚之处,只要将僭越之处改建一番便是。”
“啊?!”
贾琏闻言,眼睛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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