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糊涂,臣遵旨。”
心中一叹:自今日起,他怕只能做一个真正的孤臣了。
与贞元一脉刚刚建立起的一点联系,顷刻间化为乌有。
即使和李虎关系莫逆,也绝难得到贞元一脉的信任,几乎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而文臣一脉,更将视他为异己。
只是,纵然明白这些,又能如何?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生死富贵,皆为造化。
天子一言,千钧之重,又岂是能讨价还价的?
婉拒了两次,已是出格……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只有先祖余荫,却无父兄庇佑。
他本就是孤臣……
看着清瘦的贾琮推辞不得,只能跪谢皇恩。
旁人则罢,心智早已坚如铁石。
为臣者又有哪个容易?
唯李虎心中总觉得有块巨石压在心头。
再看看高居御座上的崇康帝,他虽有千般怨怒,却也无处发泄。
只能在心中嘶吼一声:
好一个寡恩的帝王啊!
……
自宫中而出时,大功四人皆换了行头,得了御马。
算是另一种御街夸功。
崔铮和赵立兴则罢了,寒门出身的二人,一次战功也不过堪堪升了一级。
当然,太平时节,这一级其实已经十分珍贵了,尤其是从校尉至将军的提升,难之又难。
若非有战功打底,熬资历都没他二人的份……
这一次,两人算是从中级军官上升一格,跨入了中高级军官行列。
而贾琮和李虎就受益的太多了……
贾琮且不必提,二等伯加锦衣亲军指挥使,高出一般将军十倍不止。
然而受益最大的,其实是李虎。
虽然现下他只得了一个骠骑校尉的职务,比起原先的游击好似还降格了。
可骠骑校尉本就不在军中序列里,乃是皇恩钦赐!
就和当年霍骠骑的冠军侯一样,整个大汉独他一份,贵比王爵。
有了这个封号,李虎也就远远领先于这一届的将门虎子们。
待日后李道林薨逝,李虎至少都是一个侯位,甚至能一步到位国公!
年轻一辈中,数他第一。
如今天下承平,这等机会少之又少。
领先一步,也就步步领先。
崇康帝言其此功,可保开国公府百年门楣,又岂是信口开河?
看着一着飞鱼服,一着麒麟服的二人,赵立兴和崔铮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禽兽补子将官服,都有些意兴阑珊。
人和人,实在不能比……
崔铮倒也罢,一炮干掉敌酋,内中有运气成分。
可赵立兴却是实打实的军功,亲率三百人在冰天雪地中绕过雅克萨,阻击敌援,断其粮道,军功勋著。
结果也不过从虎贲校尉晋级为虎威将军,还是个杂号将军……
二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苦涩。
只是让两人摸不透的是,得了这样大的封赏,贾琮、李虎二人看起来竟也没多少喜悦。
崔铮、赵立兴愈发猜不透勋贵子弟的心思,只能提前拱手告辞。
道不同不相为谋……
待二人离去后,贾琮和李虎则往城外驿站打马而去。
他们还要带着亲兵家将一起归府,手下无兵马,谈何军门。
一路无言,直到出了光化门二三里后,李虎才顿然勒马,脸色凝重,仰天长啸!
似有一心愤懑要发泄。
贾琮看着厉声长喝的李虎,心中却有几分暖意。
相处之日虽不长,他却看出,李虎虽贵为国公世子,却是个豪爽纯粹之人。
若非如此,也不会得崇康帝之喜爱。
李虎极聪明,但更骄傲。
骄傲到不屑去用阴谋诡计。
然而不屑用,不代表他不懂。
出身国公府,什么样的计谋他没见过,没学过?
可是他自以为当世英雄,可于战场上称雄,以军功保富贵,何须阴谋诡计?
却不想,今日之事,终于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幼稚。
常闻人言:伴君如伴虎。
又闻朝堂风云险恶,远胜沙场。
从前他不信,以为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蝇营狗苟的算计?
然而今日,他却真的心寒齿冷了……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感受到李虎啸声中的悲愤,贾琮纵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
贾琮知道,李虎非为自己而怒,而是为了他。
不过,他并不需要……
李虎转过身,看着平静如水,清瘦但气度恍若谪仙的贾琮,虎目微微泛红。
贾琮轻笑一声,道:“子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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