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明宫,上书房。
暖心阁内,戴权看着忙于政务的崇康帝,几番欲言又止。
直到又批改完一次奏折后,崇康帝才淡漠的看了这个奴才一眼,道:“什么事?”
戴权忙赔笑道:“主子,清姑娘从武王府带出了一匹骏马和四个老卒,之后她又请了贾琮去了永兴坊,将马和人都送给了贾琮。”
崇康帝哼了声,道:“太后素来将她当男儿教养,如今倒是……罢了,左右都是叶家的事。”
又问道:“贾琮怎么说?”
戴权忙道:“清姑娘连青竹都一并打发出了宣宁堂,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不过,内间上呈,贾琮从宣宁堂出来时,脸色难看之极,绝不会是作伪的。清姑娘的丫头青竹都哭了……而且看起来,贾琮不愿在叶家多停留一刻,极快出了叶府,马和人他也只看了一眼,好似被人强行给的一般……”
崇康帝闻言哼哼一笑,似觉得有趣,道:“贾琮是松禅公和牖民先生调理出的弟子,小小年纪搏得如此大名,内心岂能不傲?清丫头却仗着老九的势,强压他一头,逼他接受城下之盟,真是一朝臭棋!哈哈哈!
到底是老九教出来的小九,果然和他当年一样霸道啊……”
说着,崇康帝的目光变得无比幽深起来,暖心阁内,氛围一瞬间转寒。
连戴权都大气不敢喘一口,过了许久,方才听崇康帝没头没尾的又道了声:
“也好。”
……
待贾琮与两个随从带着一马和四个亲兵回到荣府时,天已暮色。
四个满身军伍气息的老卒,似连笑也不会笑一下,骑着马跟随至此,当被安排至马圈旁的草房时,面色也未变一下,径自随人离去了。
看到这一幕,贾琮稍微松了口气。
他倒非故意折辱于人,他只是想看看,领回来的是不是四个大爷。
若果真如此,他就要早早的想法子,除去他们了……
带着四个不受掌控的人,偏他又有不少秘密在身,不能暴露,着实让人别扭。
心情不佳的回到墨竹院,还没坐稳当,就收到了一张请柬,打开一看,面上终于露出点笑容:
娣探谨奉
三兄文几:
前夕新霁,月色如洗,因惜清景难逢,讵忍就卧,时漏已三转,犹徘徊于桐槛之下,又思兄之境遇,潸然泪下。
然更佩兄之恢宏,器宇英豪,不以小挫为忤,视筚路为平途,昂然而行。
娣能得兄如此,何其幸哉?
知兄后日将远行万里赴戎机之始,心中实难亲舍,便与姊妹相邀,今夜于娣处,设东席会宴吾兄。
若蒙兄之不弃,能踏月而来,娣则扫花以待。
此谨奉。
贾琮看罢,对一旁的平儿笑道:“三妹妹素有雅量,今日以文邀我去赴宴。她的字也有些火候了,嗯,还是真卿体更适合她……”
探春描了一年多“清臣体”,始终难入门槛,在贾琮开导之下,终于舍弃之,重拾颜体。
如今看起来,颇为大气,已得三分真意。
平儿笑道:“难得她有这份心,家里姊妹们这么多,就属她最让人钦佩喜欢。我以前听二.奶奶说,连老太太那里都几次说,家里姑娘属三丫头好。”
贾琮闻言笑了笑,道:“都好……对了,二嫂最近在忙什么?”
平儿闻言笑道:“她如今比先前更忙许多呢,当初她管家时,有赖家、钱家、吴家那么多家老陈人帮衬着,虽累但也还好,如今却真真要把她忙毁了。不过我瞧着,她精气神倒比在东路院时强许多。”
贾琮点点头,权利的确能让一个权势欲强的人容光焕发。
他想了想道:“二嫂没说让你帮忙?”
平儿摇头道:“如今我是这里的人,她怎好开口?”
贾琮笑了笑,道:“怕也快忍不住了,不过经历上一遭,她必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待你,她不是傻子。”
又道:“你若闲的无事,帮她一把也可以。”
他知道平儿惯是怜贫惜弱的,王熙凤自然谈不上贫弱,但处境也不算太好。
贾琏至今还未与她和好说话,就是公事上的交流也不过那二三言,谁也不肯与谁让步。
再加上贾府事务繁杂,王夫人又将这些事一股脑的全交给了王熙凤,只看结果,不理过程。
王熙凤心里憋着一口气,自然只能没日没夜的做事。
这些事平儿看在眼里,若不心疼,也不是她了。
只是她又最知规矩,如今彻底跟了贾琮,就要以他的意志为主,他不开口,她也不能过去帮忙。
否则让贾琮这个主子如何自处?
如今得到了准信,自然欣喜万分。
不过,再怎样也要等平平安安的送走贾琮以后。
二人又说了阵家常话,不外是一些嘱咐,虽老话长谈,却也情意绵绵,温馨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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