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笑道:“老祖宗猜的正着,正是我给三妹妹出的主意。
既没有外客,吃的东西就别定了样数了。
这个喜的那个不一定喜,这个不喜的旁个不定就爱好。
索性就将谁素日爱吃的拣样儿做几样,也不要按桌席,每人跟前摆一张高几,各人爱吃的东西选一两样盛一个什锦攒心盒子里自取。
再自斟酒壶,岂不快哉别致?
我这般一提,三妹妹便应了。
大嫂子使人从缀锦阁取了高几出来,都是现成的,并不麻烦。”
贾母喜道:“这个主意极好,更自在。我就宝玉最伶俐聪明……”
“哟哟哟!老祖宗,差不多行了啊!
您再夸二哥,回头孙儿找他干一仗!
到时候您就知道孙子里谁最能为了……”
贾环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满脸醋意。
贾母闻言大笑,伸手要来撕贾环的嘴,斥道:“你敢!”
附近的姊妹丫鬟们更是笑的不得了。
许多平日里只闻贾环大名,但并不熟悉的丫鬟们,陡然见到这一幕,无不瞠目结舌。
原来三魔王竟是这般的……
众人嬉笑玩闹了阵后,各自落座。
贾母坐在最高处,用锦被铺好了软榻,面前放着高几。
薛姨妈是客,她的位置比贾母稍微靠下一点,却也几乎平齐。
再往下便是贾宝玉、贾环并诸多姊妹们,外围则是诸多有头脸的丫鬟们。
贾母先坐下后,对站在一旁服侍的贾探春、薛宝钗、贾迎春并李纨、娄氏道:“既然宝玉定了规矩,各自取各自用,酒也是自斟,你们就不用在这立规矩了,都坐下,趁姨妈生儿,也歇口气,轻快轻快。”
薛姨妈也笑道:“老太太的极是。”
贾探春等人还要服侍,贾母只是不许,无法,只有各自落座了。
贾母身边仅留了一个鸳鸯,不过贾环打抱不平,让人把鸳鸯的高几放在了贾母下头一点。
惹的众人耻笑不已,贾环自然浑然不觉……
待各自落座后,贾母的目光却先落在了与李纨并靠在一起的娄氏身上,笑道:“娄氏,菌哥儿这孩子昨夜我也见了,是个好孩子,和兰哥儿一般,愈有出息了。
看起来,他倒是个有眼力的,知道跟着他三叔,口口声声日后要给他三叔做马弁。
以后,自有他的前程。
这样很好,你也可以轻快了。”
娄氏闻言,忽然只觉得一股辛酸涌上鼻腔,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起来,她今年也不过将将才二十五六,和李纨一般年纪,也生的颜色极好。
和李纨并坐在一起,看起来竟比李纨还要鲜亮些。
然而她的日子却远比李纨要难的多。
寡妇失业的,拉扯着贾菌到今,何其难熬?
谁曾想,只因贾菌与贾兰要好之故,竟入了贾环的眼,知道了他家难过,就顺带着帮衬了些。
对贾环而言只是顺带,却让这双寡母幼子熬过了最难的一关。
到如今,贾菌愈长进,娄氏也当真如同再生一般,轻快了许多。
念及此,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过她是刚强的,不愿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惹人嫌。
李纨刚一劝她,她就立马用素色帕子擦干了眼泪,赔笑道:“风迷了眼,让老太太笑话了。”
贾母见之却愈喜欢她,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熬过来的?
不愿娄氏难看,顺着她的意,岔开话题道:“你家贾菌的脾性,比兰哥儿还对环哥儿的意呢。”
王熙凤笑着捧哏道:“老祖宗,这话是怎么的?”
贾母高兴道:“你们瞧瞧环哥儿这一身……”
众人闻言,顺着贾母的手看去,这才现贾环身上竟然脏兮兮的,油污土灰到处都是。
他却毫不在意的嚼着一根鹌鹑腿子,睁着一双明亮眼睛,眨啊眨的看着大伙儿,不解其意……
众人见之,无不喷笑。
贾迎春却起身,将贾环拉起,推着他走,道:“快跟我去换一身吧,幸好前儿正好给你做了身衣裳,才去了针线,还没来得及送过去。”
贾环哈哈笑着,对贾母等人道:“老祖宗姨妈你们且慢用,待我换身新衣再来。”
贾母等人笑着应了,神色都有些感叹。
还真是……
不枉!
未几,贾环换了身青色绸衫,与贾迎春笑着走过来。
他身量修长,腰背笔挺如剑。
容貌肖母,两道剑眉却又平添几抹英武之气。
眼若星辰,嘴角总是弯起一抹不羁邪气的坏笑。
真真让不知多少姑娘心中颤动,眼睛亮。
贾环让贾迎春先落座后,才回到自己座上坐下,得意笑道:“老祖宗,看看,不比二哥帅的多?跟我比,他就一白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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