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4 / 6)  小姨多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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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忙,我们去看看她和孙子们也行。quot;

    quot;我能给她带孩子!quot;二孩妈说。

    干部说他一定把话带到。

    干部的摩托车声远去,老两口才想起牛皮纸信封,里面有一个硬壳小本,红底金字。本子打开,除了大孩烈士证上的照片之外,还有一张和一个穿军服女子的相片,一行字凸现在相片上:quot;结婚留念quot;。

    烈士证上说大孩是团的参谋长。

    二孩妈又上镇上去了。她的烈士儿子是参谋长,安平镇从来没见过参谋长这么大的官。

    要去佳木斯看儿媳孙子那天,二孩妈把半个镇子都买空了,从山货买到皮货,再买到炒米糖、卤野兔腿、烟叶。

    quot;二孩妈,想把您孙子撑坏肚子蹿稀啊?quot;

    quot;可不!quot;二孩妈龇着四颗下牙大笑。

    收到父母去佳木斯之前寄来的信,张二孩早就不是张二孩了,是二级工张俭同志。张俭是他到炼焦厂报名时填在表格里的名字。鬼使神差地,他提起报名桌上的蘸水钢笔就在脑子里一笔砍掉了他学名中间的quot;良quot;字。三年时间,张俭从学徒升到了二级工,升得飞快。新工人里像他这样的初中毕业生不多,读报、学习,工段长都会说:张俭带个头吧。开始他觉得工段长害他,要他这个从不说话的人当发言带头人。渐渐地他出息了,反正把几十个字背熟,哪次带头都是这几十个字。

    带头发了言,他可以放松了去想家里的事。想如何把多鹤和小环摆平。想多鹤去居委会老不说话怎么办,想小环闹着出去上班能不能依着她。最近他想得最多的是大孩成烈士的事。哥哥大孩竟然活到了三十多岁,当上了参谋长,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到牺牲了才回家找父母。他觉得大孩挺不是个玩意儿。

    这天学习会刚散,段里送报纸送信的通讯员把一封信给他。是父亲的笔迹。父亲又粗又花哨的几行大字洋溢着快乐,说他和母亲要去佳木斯看孙子。

    张俭不往下看了。那不就好了?哥哥给张家留了根,他不就没事了?多鹤也没事了,可以打发她走了。打发她走到哪里去?先不管哪里,反正他要解放无产阶级他自己了!

    他回到离厂区不远的家属宿舍,小环又出去了。多鹤快步上来,跪在他面前,替他把沉重的翻毛皮鞋脱下,又小心地拿到门外。翻毛皮鞋应该是浅棕色,炼焦厂的人头一天就能把它们穿成漆黑的。他在厂里洗了澡,但街上的人仍能认出他是炼焦厂的。炼焦厂的工人让焦炭给熏染得肤色深一层。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两张木床拼在一起,搁在屋的东头,像一张炕。屋西头搁一个大铁炉子,竖起的铁皮烟囱在天花板下面盘大半圈,从炕上面一个洞通出去。只要把炉子生着,屋里就暖得穿不住棉衣。

    这是八月中旬,多鹤在外面做饭。所以她出去进来,脱鞋穿鞋,比谁都忙。小环是个懒人,只要不让她动手,她就牢骚不断地遵守多鹤的日本规矩。

    他刚坐下,一杯茶静悄悄出现在他面前。茶是晾好的,掐着他下班到家的时间沏的。茶杯放下,一把扇子过来了。他接过扇子,多鹤已经是个背影。他的快乐在小环那儿,舒适却在多鹤这里。工人新村有几十幢一模一样的红砖平房,都是匆匆忙忙新盖的,每二三十栋房有一个居民委员会。在居委会那里,多鹤是张俭的哑巴小姨子,总是跟在她能说爱闹的大姐朱小环身后,上街买菜,下铁道拾煤渣,她大姐和熟人在路上遇见,打一句诨就交错过去,她在后面总是替她补一个鞠躬。

    其实多鹤已经能够用中国话讲简单的句子,只是听上去古里古怪。比如她此刻问张俭:quot;是你不快乐?quot;乍一听不对头,细想又没大错。

    张俭quot;嗯quot;了一声,摇摇头。把这么个女人扔出去,她活得了活不了?

    她把小环织了一半的毛衣拿过来织。小环兴头上会从张俭发的线手套上拆纱线,染了以后,起出孔雀花、麦穗花各种针法,给丫头织毛衣。不过她兴头过去也快,毛衣总是织了一半由多鹤完成。问她针法怎么织她都懒得教,多鹤只好自己琢磨。

    他们就这一间屋,外间是用油毛毡和碎砖搭出去的棚子。家家户户门外都有这么一个自搭的棚子,只是式样、材料、大小一家一个样。两张大木床上横放六块木板,每块都一尺多宽、三米多长。丫头的枕头最靠南,中间是张俭的,多鹤和小环一个睡他左边,一个睡他右边,还是一铺大炕的睡法。几年前刚搬进这里,张俭说把一间大屋隔成两间,小环恶心他,说夜里办那点事也至于用墙遮着!小环嘴巴能杀人,但做人还是有气度的。夜里偶尔被张俭和多鹤弄醒,她只是翻个身,让他们轻点,还有孩子睡在同一个炕上。

    多鹤生儿子是小环做的接生。多鹤坐月子也是小环的看护。她管儿子叫quot;二孩quot;,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多鹤也亲热许多。儿子满月不久死了,她让多鹤赶紧再生一个,再生一个小quot;二孩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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