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你却拒绝了。我看到那些小病孩们实在可怜得不行,把钱给了他们,这笔钱对他们来讲多么重要啊,对于陈峰来讲,签一份单子就出来了……所以……”
董晓晗泪眼迷蒙。是啊,那笔钱是陈峰的,不是你的,也不是你从陈峰手里取来的,那是乔煜与陈峰的事,乔煜是借着你的名义从陈峰手里取到了钱,但乔煜没有自己把钱花掉,她拿去做善事,去积德去了……董晓晗坚持要把钱还给陈峰,无非要让陈峰明白,她爱他是因为爱而爱,这份纯粹的爱拒绝金钱污染。现在,钱虽然没有还给陈峰,但也不是她董晓晗花了,是捐给艾滋孤儿了,是做善事了,陈峰是那么善良的人,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支持并赞同的。这么想着,董晓晗的气一点一点消了。她原谅了乔煜,甚至为乔煜的高尚而自惭形秽。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太狭隘了?太小家子气了?为什么达不到乔煜那种高贵、无私、忘我的境界?
董晓晗沉默了。
乔煜又道:“晓晗,你不必非要在陈峰面前做出这副样子,你这么苦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还……”董晓晗吃惊地瞪着乔煜:“你说什么?”乔煜道:“本
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事,可是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早晚一天你也要知道,陈峰要结婚了,就在明天。”董晓晗问:“结婚了?明天?”
仿佛迎头一棒,董晓晗差点晕倒。
天已经黑了。浣汶大厦的大楼下,董晓晗单薄的影子在马路边徘徊。
她仰头望着大厦,二十几层的大楼在黑漆漆的夜里,闪烁着五彩的光。其中一扇窗还亮着光。那是陈峰的办公室吗?不会。他此时不应待在办公室,明天就是他的婚期,他应该在婚礼的准备中。他的新娘是什么人?他喜欢她吗?爱她吗?不用说,她一定很喜欢他了,很爱他了。
那扇亮着灯的窗口里,正是陈峰在工作。他还在延续着白天的工作。下午四点钟离开谈判桌,五点半吃饭,晚上六点到十点钟在批阅策划预案。婚礼的事,都由别人在忙碌。即使明天就是大喜之日了,他也没有丝毫的兴奋,也没能改变他加夜班的习惯。结婚是双方家长的意思。最初是陈莹提出来的,艾家积极响应,陈父点头同意,陈峰也没有表示反对。大家又聚在一起吃了顿饭,陈峰的终身大事就定了。
他已经累了,看看表,时间不早了。
陈峰推开一堆文件,信步来到窗前。每当工作到疲劳的时候,他总会习惯性地走到窗前,优美如画的海景可以让他的神经获得放松和调整。可惜现在是晚上,大海失去了白日的美感,变成黑茫茫的一片。他望着,望着……忽然,视线里出现了另一道景色。
一个女人的身影,在路灯下徘徊。孤单地,像他这样落寞寡欢。陈峰站在窗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是错觉,或者,在梦中?
来这儿干什么?董晓晗问自己。质问他?羞辱他?讥讽他?问问爱情哪里去了?告别吗?一旦他成了别人的丈夫,还能再见到吗?是否从此要真正地失去他,一生都要失去他?难道,你还在幻想着什么吗?董晓晗在马路边徘徊着,犹豫着,挣扎着,或者是否打个电话,道一声祝贺?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海风从夜的另一端不断地吹来,她握着手机,始终拨不出那个号码。干吗呢,还想挽回什么吗?他现在有工夫跟你讲话吗?他还记得你吗?
蓦地,董晓晗感觉到,一个人影在她身后停了下来。动作虽然很轻,很轻,但她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心腾地跳了一下。几乎有一种直感。她回过头,正是陈峰。他在注视着她,像往常那样。
简直像一场梦。是他,他就站在她的眼前。她仰头望了望刚才那扇亮灯的窗,此时,那灯已经灭了。董晓晗的嘴唇动了动。望着面前的他,什么讥讽的、羞辱的、质问的话,她一句也说不出来,爱过一场,何苦难为他?她的眼角滚动着泪水,想问问他,你要结婚了?她想对他说,我是特地来向你表示祝贺的……这么想的时候,心中又是醋意难当。她什么都没说出来。陈峰也没有一句话,只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他用一种狂热的力量拥抱她。他的冲动和他身体上一股淡淡熟悉的味道,顷刻间把她淹没了。
车子在马路上奔驰。两人几乎没有一句话。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陈峰拉着她下了车。还是上次那家酒店、那间套房,一进门,陈峰就把她抱起来,走进摆着雪白大床的那个房间。
两颗心灵之间,仿佛有一条坚韧的纽带,无影无形,看不见摸不着,却非常结实,固执,用刀也砍不断。这种温暖的、踏实的、无声的、热烈的拥抱,胜过任何千言万语。
董晓晗闭着双眼,整个人陷进狂乱的激情的旋涡,压抑多日的思念都在这一刻汹涌奔流,无力抵挡。她压根不愿抵挡什么,她清楚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渴望,热切地渴望,发疯地渴望。
她内心里奔涌着温柔的情绪,如火的热浪,感觉那一团烈火,熊熊燃烧起来,几乎要把她熔化。
窗前一盆兰花倾听着她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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