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去了公司。这一天他心灰意懒,没有任何工作的热情。下午一下班便早早回到家。客厅里非常热闹。陈莹与丈夫以及儿子辉辉都在。挂在墙壁上的等离子大屏幕,正播放着中央电视台特别录制的非典专题。他们一边观看节目,一边热烈地讨论着非典的种种传播途径。陈峰与他们点头打了招呼,回到自己房间。
不一会儿,陈莹推门进来。她把半碗深褐色的液体递到陈峰面前,让他喝下去。这是陈家找专人配制的药,每人都要连喝三天,预防SARS病毒。陈峰端起来,皱皱眉头一口气喝掉,酸溜溜的苦味儿弥漫了整个口腔。陈莹又问他要不要打一针球蛋白,说全家人都打过了,就剩他了。陈峰情绪低落地表示,他可以坚持锻炼,不锻炼打什么针都徒劳。
陈莹话锋一转问他:“谈谈吧,昨天见到了她吧?”陈峰点点头。陈莹关切地问:“解
决了吗?”陈峰点点头。陈莹说:“你说话呀。”陈峰嗯了一声,说解决了。陈莹在他身边坐下,语气亲切地说:“这种事情必须快刀斩乱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也许你现在会恨我,但过几年之后,你再回过头来看一看,就会发现我今天的决定是多么正确,到时候,你一定会感激我的。”陈峰低沉着声音道:“姐,求你别再唠叨了,不就是分手吗?我还没提出,她已经先提出了。放心吧,结束了。”
陈莹道:“不愿听我说,我可以不说了。不过我问你,你昨晚在哪里?半夜三更是不是出去了?”陈峰不说话了。陈莹又道:“你去干什么我就不问了,今天我郑重提醒你,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现在是我在给你捂着盖着,别到时候捅到爸爸那儿,让全家人都不高兴。
”陈峰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董晓晗去了一趟公司。当她敲门进入经理办公室时,经理顿时睁大双眼,很意外很惊讶地看着她。显然,经理受了一场轻微惊吓。董晓晗连忙道:“对不起,经理,给您添麻烦了。”
经理恢复过来,勉强笑了笑:“坐、坐吧。”
董晓晗坐下来。经理暗自思忖,琢磨着她的来意。他不知她的案子办到了何种程度,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被放出来,却又不便随意开口问她的事。董晓晗低声问:“最近,你们都还好吧?”经理客气地应酬道:“好,好,还好。喝水吗?”经理站起来,准备去倒水。董晓晗道:“不用忙了,我马上就走。”经理又坐下,叹一口气:“小董啊,情况是这样的,你那个职位,当时确实离不开人,就让别人顶上去了,现在呢,业务到了淡季了,人手又显得宽余了……”董晓晗心寒到了极点。她看了经理一眼,站起来道:“对不起,我今天来是来收拾东西的,顺便过来看看你。你先忙着吧,我走了。”
经理有些尴尬,正想说点什么安抚一下。董晓晗已经说了再见,拉开门出去了。董晓晗到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东西。几乎所有的同事,看到她时,眼神中都流露着掩饰不住的惊讶、戒备,甚至还有一个女同事,猛一看到她,不由得惊叫一声,怀里抱着的资料落了一地。那名女同事的眼里,流露的不仅仅是惊讶和戒备,而是恐惧!
董晓晗意识到,这些人都把自己当成了一名杀人犯。
有个职员走过来,向董晓晗道:“经理让我告诉你,你的人事档案现在移到办公室了,你有时间的话,把它转到人才交流中心去吧。”董晓晗说了声谢谢,转身欲走,那个职员又叫住她:“小董,经理说,如果方便的话,你最好补一份辞职手续……这样对你将来的发展可能会有益。”“谢谢!”说出这两个字,董晓晗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心里在滴血,可是她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声知道了。
从公司出来,董晓晗坐在人行道的木长椅上。她感到说不出的压抑和悲哀。丈夫突然之间死了。一个好端端的家庭,突然之间没了。工作也干不成了,手里又没有可以供她生活下去的闲钱,该怎么办呢?看看大路上匆匆过往的行人,之所以匆匆,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前途、奔头,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和前途而忙碌。她的生活在哪里?前途在哪里?也许几个月前,她也像别人那样,幸福悠闲地生活,充实开心地工作着。现在,一切都变了样。仿佛天塌下来,地陷下去,她简直无所适从。这种巨大的打击和对未来的忧虑不仅让她夜不成寐,连食欲都消失了。
丈夫忽然遭人暗害,她也是个受害者,可是,谁相信她是清白的呢?鲁小昆的事情也许是复杂的,正因为过于复杂,警察的调查可能受到种种限制,才无法做到详尽深入。为了洗刷她自己,她必须帮助他们寻找线索。不论多么复杂,都得想办法弄清楚,查找他的真实死因。
不然,十二个月后,如果警察抓不到真正的凶手,有可能还会把她再关进去。
想到这里,董晓晗浑身不禁哆嗦了一下。
董晓晗去了一趟超市。那里面人多,让她暂时有一种安全和温暖的感觉。超市的所有工作人员,一律佩戴一次性的卫生口罩。在超市里活动的顾客,像董晓晗这样脸上不做任何安全防护的人,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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