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我还有事先走啦，要是病好了，明天记得来上学！quot;

    quot;好的。quot;我说。我把嘴咧开来，用一个非常做作的微笑送她离开，那微笑让我的脸变得无比僵硬，但我还是坚持了好长时间。

    秦老师前脚刚走，我爸爸后脚就出了门。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破天荒地在桌上留下了五块钱，用一个碗压着，旧旧的已经生了毛边的纸币。

    quot;走。quot;我把纸币飞速地从碗下抽出来，对童小乐说，quot;我请你吃面条去。quot;

    童小乐出人意料的沉默，他默默地和我一起来到街那头那家叫quot;王记quot;的小面馆，黄昏的小面馆寂寥，孤独。我狼吞虎咽地吃下了一大碗红烧牛肉面，把汤也喝得干干净净，抬起头来，才发现童小乐的面一点儿也没动。他只是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神忧郁得有些神经质。

    quot;你不饿吗？quot;我问他。

    quot;他打你了。quot;童小乐盯着我的脸说。

    quot;你不饿我吃。quot;我用双手把他的面捧到了我的面前。然而就在那个时候，我听见自己响亮地打了个饱嗝。

    这个饱嗝让我觉得自己丢脸极了，于是我站起身来就冲出了面店，童小乐追上来，在我的身后喊：quot;为什么你不告诉老师他打你了，为什么！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做爸爸的也不能乱打人，要是打过份了，抓起来也是有可能的！quot;

    quot;你有完没完？quot;我回过身去看着童小乐说，quot;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你是不是想他被抓起来，你是不是想我什么也没有！quot;

    喊完后，我跑掉了。

    我在青木河边一直坐到天黑。很黑的黑夜，天上却有一朵很白很透明的云。月亮不停地在云边滑来滑去，像是要寻求一种温暖。

    我没有月亮。

    这个月亮是很多人的，但不是我的。

    二小阁楼和公主裙

    两个月后，我被告之，我有新妈妈了。

    那是个快四十岁的女人，长相还可以，但牙很黄，说起话来声音很大。

    她的喉咙就像是破锣鼓做的。

    后来我知道，这个女人是外省人，一条腿有点跛，左耳失聪，离婚后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有一点积蓄，是我姨妈介绍给我爸的。

    我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娶了她。

    他们结婚那天晚上我又被打了，是因为吃饭的时候把碗和筷子碰得丁当响，我爸爸说我这是quot;没修养quot;的表现，他手里的筷子很quot;有修养quot;地落到我的身上，quot;啪quot;地一声打中了我的脖子，我疼得当场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女人说：啧啧啧，打什么打，孩子是要教育的哇，我爸就打得更欢了。

    我没有哭。我一直没有哭。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不哭，我就赢了。

    有一天清晨，我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于是没有吃早饭。他们要上城里去进货去了，命令我在家里看店，洗衣服，那衣服有整整的一大盆，quot;大嗓门quot;诱惑我说：quot;你在家乖乖洗，再把家里收拾干净，把店看好，钱要数数好，回来的时候，我给你买一个布娃娃，好看的。quot;

    quot;要上课的。quot;我有气无力地说，quot;不然老师会找来。quot;

    quot;一天不上有什么要紧！quot;爸爸说，quot;老师来了你就装病！quot;

    quot;不可以的。quot;我说。

    quot;老子说可以就可以！quot;我爸把拳头举起来。

    我还是背着我的书包往外走，他一把把我扯回来，拿着粗粗的洗衣棒就敲我的头，我被敲得眼冒金星，伸出手就去抢他的洗衣棒，他没想到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抗，于是愤怒地抓住我的衣领，轻而易举把把我拎了起来，他不顾我的尖叫，把我一直拎到了小阁楼上，我听到quot;嗒quot;的一声，他用一把铁锁锁上了小阁楼的那个门。然后我听到他喊：quot;上你个龟儿子的学，老子喊你做点事还喊不动了，养你这死丫头有什么用！quot;

    第3节：只有那轮不属于我的月亮

    我的头被他敲得疼死了，只想睡觉，于是我对自己说，也好，就这样睡一会儿，也好。

    我没想到的是，我被关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我开始发烧，并饿得头晕眼花。在这期间，我听到童小乐敲门数次的声音，但是我没的力气应他。我把头从小阁楼的窗户伸出去，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我的全身发烫，我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希望他可以绕到后面来看一看，但是他始终没有。

    我竖起耳朵，也一直没有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因为饿，我开始觉得冷，因为冷，我开始觉得怕，因为怕，我烧得越来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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