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听得懂。
他根本只是个学术暴走族,不炫耀会死。
但老板娘却没有反唇相讥,了不起的涵养。
她很自然地与物理教授从牛顿第三定律谈到宇宙生成,然后又从演化论谈到从电影「撕裂地平线」中由人工制造黑洞的技术问题,两人时而开怀大笑、时而严肃皱眉,讲到宇宙膨胀论的时候两个人更是张牙舞爪的。
我心中只有佩服的五体投地。
然而,物理教授第四天却没有来,第五天也没有来。
第六天,物理教授来了。
但他点的却不是「老板娘不确定特调」,而是阿拉伯摩卡爪哇。
我想前几天她没有来的原因,多半是拉肚子,所以回店之后不得不换换口味。
老板娘那天的表情略微失望,坐在吧台上独自翻阅新闻周刊,没有过去小圆桌与物理教授聊天。
物理教授的表情也感到不解,想要来场学术演讲的欲望一直在他的脸上无处暴走着,喝完了阿拉伯摩卡爪哇后,物理教授失望走了,从此我只看过他两次。
我当然也感到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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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秀气、几乎不施脂粉的老板娘年纪轻轻,虽然挂了老板娘三个字,但行为举止却像个不打算写论文的博士班研究生。
她每天都在店里看杂志、看书、做小学生做的劳作,例如做灯笼或是用吸管盖小房子等,从没见过她为客人斟上一杯咖啡、或收拾客人用过的杯碗残余。
唯一说得上「打理店务」的部份,大概是老板娘偶而会带些小摆设做点修饰,却也称不上什么工程。
但,老板娘每天都会亲手准备一点特殊单品咖啡的材料,等待随时冲上两杯。
其全名「老板娘不确定特调」,简称老板娘特调。
不确定三个字,是因为老板娘冲泡咖啡的技术比我还不稳定。
老板娘用手动磨咖啡豆的样子,像极了在月亮上捣药的玉兔,既笨拙又可爱,但磨出来的咖啡粉总是粗细不一,故意搞砸似的。然后是冲泡的过程,不管老板娘用的是咖啡压滤壶、滴漏式咖啡机、摩卡壶、浓缩咖啡机、虹吸式咖啡壶、甚至是单纯的布织滤网,她都表现的像是第一次使用那么手法拙劣,不是让咖啡粉浸泡过久,就是将滤孔开的过大,总之每一次煮出来的咖啡都无法保证品质,难有佳作。
我怀疑这间店没有阿不思的话,大概撑不到三天就会倒闭。
特调两个字,当然就是老板娘亲手烹制的别出心裁。
有时候在味道芬芳、生气蓬勃的肯亚咖啡上放几片诗情画意的玫瑰花瓣,或是在略带酸味的哥伦比亚中沉入几颗酸梅,也曾做过胚芽咖啡之类乍听很正经的怪东西。这些还算是好的,有一次我还看见她在原本就具有甜味的黄金海岸综合咖啡中,放入一粒刚剥完皮的橘子,她窃笑的表情让我觉得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些怪现象我当然也跟家里的人提过。
「妳们老板娘好奇怪,我看,我找个时间过去点那杯老板娘拉肚子咖啡,顺便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奇怪吧。」爸爸听我叙述完,这样下结论。
「外星人,一定是外星人。」哥哥也一样。
「妳在那里打工真的没有危险吗?她会不会私底下跑去纵火?」妈妈总是过分担心。
「其实老板娘人很好,每个人都有奇怪的地方啊,就像哥,他才是最奇怪的人,但因为跟我们住太久所以你们都没有发现而已。」我说,静静看着哥,他正在客厅刮腋毛,一脸白痴地笑。
而每日一变、只卖九十九元的老板娘不确定特调,每天只与一个有心人分享。
谁没有口福点了,就可以与老板娘共同享受一杯咖啡的聊天时光,当作拉肚子的补偿吧。
就在那天,物理教授喝完奇怪的阿拉伯摩卡爪哇、起身离去后,我终于忍不住走到落寞的老板娘身旁。
「老板娘,可以问妳一个问题吗?」当时我刚入店没有多久,其实不大好意思询人隐私,但我已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
「妳想问我,我每天那么无聊冲两杯难喝得要死的咖啡,是什么意思吧?」
老板娘将脸从杂志堆里抬了起来,她的笨拙只存在于冲泡咖啡时的刻意。
「对啊,我才来几天就觉得好奇怪,老板娘,妳为什么每天都要亲自煮咖啡等客人,有时候快要打烊了,还看见妳恋恋不舍地坐在圆桌子旁等人点老板娘特调,有客人点了,那一天妳好像就会很开心,如果没有,妳好像会蛮失望?」我问。
老板娘假装秘密被发现,贼贼地笑着,然后完全忘记我的问题似的。
就这么过了十分钟。我,当然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但我一直有预感,将来有一天这个谜终究会解开。
解开时,我就能看见老板娘藏在慵懒背后的,那双明澈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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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姊姊,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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