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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陆元畅泡在澡桶里,盯着自己的裹胸布发呆。女子身份对她来说,性命攸关,因为她是军户,若是国家征兵,而她的身份被发现,那么陆家就无人上战场了。
这事颇为麻烦,不是陆元畅是女子不上就成的。陆家登记在册,出一人就必出一人,国家不会管她是女子身份。到时,她拐也好,骗也罢,总要拉个人顶了这名额,不然,陆家获罪,她陆元畅不用上战场,就能小命不保。
所以,陆元畅一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将身份告知顾小芙,虽说她对顾小芙有信心,但人心难测,多一人知晓,便多一分危机,她赌不起。
陆元畅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里,不似普通妇人般高耸,而是扁平之极。
陆元畅初潮来得较晚,十五岁,很多女子,这个年纪,已嫁人生子。她从小无人教导,乍见自己身子底下见血,吓得六神无主,也不敢冒然求医,就怕自己身份被看穿。
所幸陆家世代军户,家中除了兵书,还有不少医书,上阵打仗总免不了流血受伤,故而陆家祖先也收藏了不少医书,但多数是治伤病的,并没有详尽的妇科。
陆元畅那时也是无法,将医书都翻了个遍,才在书中隐约知道了初潮之事,又回想平日妇人间的谈话,才明白自己这是长大了。
陆元畅并没有因为长大而喜悦,这件事只会让自己的身份更容易被人发现,于是她在感到胸部隐隐涨痛之时,果断地勒起了裹胸布。
十六岁那年春天,村里来了个老郎中游方采药,因着陆元畅一个人住,地方宽敞,杨明就将老郎中安排在陆家居住。
陆元畅独居惯了,家里乍来了一个人,心里挺高兴的,拿出了新鲜的肉让杨大娘帮着做了款待老郎中。
老郎中不知何方人士,自称姓方,他见陆元畅待人赤诚热心,又长得仪表堂堂,心下也十分欢喜,犹豫了很久,才问道:“小娘子何故作男子打扮?”
陆元畅一听,脑中如炸了一般,想她隐藏身份那么多年,亲如杨家人都看不穿,怎么这个老郎中一眼就瞧出了究竟,她恐惧地看向老郎中,问道:“老先生怎知在下的身份?”
“老朽是郎中。”老郎中笑呵呵地说道。
中医,望闻问切,望是之首,一个好的郎中,只凭一双敏锐的眼睛,就能断症七八分。
陆元畅感受到老郎中笑容中的善意,心下宽了几分,恳求道:“老先生,身份之事,一言难尽,事关重大,可否请老先生保守秘密?”
“小娘子不必担忧,老朽多言唐突了。”
“哪里的话,老先生医术精湛,在下有一事相求。”陆元畅想这老郎中只一眼便瞧出了自己的身份,医术定是非凡。
“小娘子请说。”
“在下身为军户,日后必上战场,女子身份恐有不妥,可否请老先生开一剂良方,让在下绝了那月事。”陆元畅凝重地说道。
此话一出,老郎中面色微凝,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他云游多年,什么奇人怪事没见过,自然见过不少女扮男装的小娘子,这世道,太过艰难,女子生活更不易,多数的女子扮成男子,不过是为了一日两餐的糊口罢了,可到底是女子,攒了钱,也是要嫁人生子的。
哪有像陆元畅这样生生断了女子后路的!
“小娘子,此事做了就无法回头,你可要想清楚。”老郎中语重心长地劝道。
陆元畅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以后,她不能嫁人,不能生育,或者说,这样的她,已不能称为女子,她将孤独终老。
“老先生,在下想得很清楚,还请老先生帮我。”陆元畅眼神坚定地说道。
上了战场,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若是身份暴露了,她直接就被处死,可若是能活着回来,她则可以一直活下去,就算孤独地活着,也总比死了强。
老郎中看着陆元畅坚毅的年轻脸庞,知道多说无益,便要了纸笔,写了方子,对着陆元畅说道:“小娘子按此方连服两月,便可绝了月事,老朽再说嘴一句,你可要想仔细了。”
“在下谢过老先生。”陆元畅接过方子,心里极为复杂。
第二日一早,老郎中便去了山里采药。陆元畅原想陪着他去,可佃户找她商议春播的事,便没有跟去,谁想,老郎中一去无回。
陆元畅此后寻了一月有余,也没找到老郎中,甚至连尸首都未寻到,于是,村里对她七杀星的传言便更甚了。
陆元畅看着自己的胸口,想着,老郎中说过要束胸两年,今年已至,既然如此,那以后便不再束胸了吧,也省得芙娘发现什么,到时难解释。
晨起的阳光柔和而又温暖,空气清冽纯净,深吸一口,就能闻到幸福的味道。
陆元畅美滋滋地吃着早饭,嘴边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自从顾小芙来了以后,她才知道,啥叫过日子。
每天用着荤素搭配得当的营养餐,身上穿的衣服干净清香,家里一尘不染,爹娘日日有人供奉,原本一团乱麻的生活变成井然有序,就连地窖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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