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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衫上的头发,不象一般姑娘那样整齐浓密,居然薄薄地,长短不一。

    我觉得这头发让我的记忆里有些东西触动厉害,突兀地,一些元宵的火艳艳地烧在眼前。

    那个怀抱,白兰花的香味。

    我的呼吸突然无意识地急促起来。

    那个女子端着一叶水回过头,眼睛在我身上一掠。

    在她这短短一刹那的流眄间,我却像失掉半世年华。

    那些步天台上的风,突然又呼啸而来,在这样春日的繁花中,搅得我十四岁以来的日子分崩离析。

    所有过往一切,错乱地在我面前闪现,我颊上的温暖触感,她狠狠撞在我右肋上的膝盖,灯火前她透亮的嫣红脸颊,扑在我身上时那些迅速被火吞噬的漂亮花边,在污泥中抓住的她的手指,隔着碧纱的轻语,她笑起来时狐狸般的眉眼,高高在天的璀璨烟花下,她的脸,红色,绿色,黄色,紫色。

    五年,在御沟的雨中我们分离,就象永别,我再也没有见到她。我觉得我已经迅速脱离了少年时代,再也没有力量上那样寒冷的地方守侯,可是她依然是那样的容颜,就象停止在我十三四岁里的,孩童时无知的梦想。

    她看见我了,神情不定地迟疑了许久,终于诧异地问:“难道是你……”

    伯方忙在旁边低声说:“皇上。”

    “天啊……小弟弟一下子这么大了?”她又惊又喜:“我都忘了你会长大!以前我离开时你才十三呢……”

    “十四。”我低声提醒她。

    你可知道我在步天台上等待了你多少年,才长成现在的模样。

    “你是不是在怪姐姐都不去看你?”居然还是以前的口气,以前一样的微笑,眉宇清扬地看着我。

    这眼睛让我想起了很多东西。

    眼前这如花容颜,是我年少时豁出命来喜欢的人。

    那永远都是年少轻狂才有的剜心之举,我这辈子大概也只能是为了她那一次。在这么久远的等待中,当时悲哀的疼痛勉强已经结了不能触碰的疤痕。可是现在,这不期而遇又扯开了一道口。

    胸口一凉,原来是她托在右手的水在她激动的说话中溅到了我的衣服上。她忙用左手为我去掸水珠。

    其实已经渗进去了,没有用了。

    但是我忘了提醒她,我只顾贪婪地看她的容颜,没有变,她似乎只是过了几天,什么都没有变,而我,似乎也只有过了几天,也依然还是那个小孩子,依恋地让她在自己的胸口轻拍。

    那样的眉眼,只有她一个人拥有的,现在,终于又出现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要喝水吗?”她把左手的小荷叶托起来,笑吟吟地问我。

    我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腕,想要告诉她点什么,关于,我终于长大,关于我的等待。关于我再也不想让她离开。

    她却眼睛一转,看向我的身后,对那里说:“你去了好久啊,有摘到吗?”

    我回头看,原来是赵从湛,他看见我了,马上跪下叩见。

    我示意他起来。她把荷叶递到我手里,轻轻走到赵从湛身边,很自然地拉住了他的袖子,把他手里一枝杏花取了过去,在鼻下轻轻地闻了一闻,抬头向赵从湛浅浅微笑。

    然后才转头看我,笑道:“我的珠子在水里泡太久,勉强送我回去后就坏掉了,好不容易恢复,居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落地处又不是皇宫,刚好落在一家酒楼的银柜旁边,被当作小偷送到开封府,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狼狈……最后只好报了从湛的名字救我。”她向赵从湛微笑。

    赵从湛忙低头再向我行礼。

    “现在由从湛出资,我在安福巷----就在蔡河云骑桥畔,买了小院在养花呢,京城很多名种都是从我手里传出去的,有空来看我吧?”她在薄薄的阳光里,对我言笑嫣然,一边却轻轻挽住赵从湛的肩,轻声说:“还有……我们常常一起出去,都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我大约会没人要了,何况从湛又是我的出资老板,以后算帐太麻烦,干脆就成亲算了。他已经拟折上报朝廷了。”

    她表面上漫不经心说着,暗暗却透着说不尽的欢喜与羞涩,声音怯软温柔如此时纠结在赵从湛肩上的发丝。

    我坐在一天的杏花融暖春色里,看她对着赵从湛的浅笑。阳光打在她的满身,太过刺目,我眼睛一时承受不住,转过去看她身侧的花。

    这些杏花斜里横里缭乱,颜色妖艳媚人,几乎迷了眼睛。其实它开得这样美丽又有何用?不过一半随了流水,一半随了尘埃,何曾停留在了谁的浮生?

    回到崇政殿,在这样阴暗的地方,我才觉到了心里的悲哀。

    原来我们的重逢,已经迟了,她就要为人妻,以后……为人母。

    年幼的时候,我痛恨自己没有力量保护她。那么现在呢?

    是命运不我顾吗?居然注定是求之不得。

    叫人把赵从湛的折子拣出来,仔细地看了一回,真的要纳清白家世的平民女子艾氏为妻。

    太祖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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